隨著模樣丑陋的章面妖撕裂虛空而來,原本打算對付羅德二人的異種部隊頓時遭到襲擊。
隊伍的領袖們原本還打算反擊一二,然而他們所發出的一切攻擊,都難以對生活在虛空中的章面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章面妖能夠自如切換實體以及精神體的狀態,同一時間只會受到一種攻擊的傷害,普通的妖術師,又如何知道該如何對付這樣的怪物?
也只有常年生活在精神位面,與章面妖爭斗不休,互為死敵的精神元素人,才知道究竟該使用什么樣的手段,來對付這種能力獨特的怪物。
有著摩莉爾的出手,羅德倒也能夠騰出手來,仔細觀察那些獨特的怪物,章面妖能夠在精神位面中,與最擅長精神力量的精神元素人爭斗不休顯然有所依仗,就連羅德,也只有少數手段,能夠對付這樣的怪物。
在章面妖的控制之下,異種部隊甚至都沒能做出什么像樣的反抗,很快便被化作精神體的章面妖侵入心靈,眼中的神光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眾全然陌生的視線,像是章面妖們在仔細感受著這具新的軀體。
“雖然這支部隊的人數不多,但勉強也能幫助我們探索瘴氣深淵。”將被控制的異種部隊看在眼中,摩莉爾也基于昔日的記憶,做出了相應的評價。
羅德則在這時露出了好奇的眼神:“你一直提到瘴氣深淵,那里到底存在什么,需要你這般謹慎?”
摩莉爾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將實情道出:“就像地名所揭示的那樣,瘴氣深淵中存在著伸手不見五指的瘴氣,以及一大群喜好瘴氣,并且受到龍之血瓶吸引而來的強大怪物。其中威脅最大的,當然要屬那些吸食瘴氣,以腐蝕性勐毒作為龍息的毒龍,血肉生物只要沾上毒龍的龍息,如果不及時將勐毒侵蝕的部位從身上割下,甚至會連帶著整個身體都迅速腐蝕融化,頃刻間化作一灘膿水。”
“毒龍嗎……”聽著摩莉爾的提醒,羅德也忍不住呼出口氣,毒龍是相當獨特的巨龍,因為其龍息的可怕,地位有時甚至還要超過黑龍,黑龍的龍息只會將人燒成灰盡,但毒龍卻能直接令一個人血肉融化。
若是曾經的神器和領域還在,羅德倒也不懼毒龍,有的是辦法對付那種巨龍,然而眼下的羅德可沒有了那些獨特的力量,只能憑借手頭所擁有的力量,面對毒龍時,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似乎想到了什么,摩莉爾也忍不住發出深深一嘆:“換成曾經的我在這里,別說是毒龍了,就算是真正的圣龍,也得在我的腳下臣服,沒有巨龍可以違抗我的號令,那是我身為龍王的力量,是源于英雄的恩賜。但是現在,我也拿那些毒龍毫無辦法。”
聽她這么說,羅德嘴角抽了抽,曾經身為英雄的摩莉爾,可不會擔心毒龍的阻撓,屬于她的龍王號令,能夠控制任何種類的巨龍,瘴氣深淵中生活的毒龍,別說是對她造成威脅了,甚至會反過來成為她尋找龍之血瓶的助力。
只可惜世事無常,當英雄存在的痕跡,已經被夏娃徹底抹去后,沒有了英雄特長的摩莉爾,也對盤踞在深淵當中的毒龍根本沒轍,對于龍之血瓶的尋找,最終也只能以失敗告終。
想到這,羅德忍不住微微一嘆,現在為難的可不是摩莉爾,羅德也與她一同處在困境當中,想要從毒龍的層層防守之下,找尋到龍之血瓶的下落,可絕不是一件易事。
不過,事已至此,兩人也沒有了更多其他的選擇,無論最終能否從龍之血瓶中,尋到脫離幻境的方法,兩人總歸要前去一探。
“順便問一下,你打算如何處理她?”羅德轉動視線,將目光放到了摩莉爾身旁的侏儒身上。
在先前的劇目中飾演摩莉爾的侏儒,此刻正像是嚇傻了一般坐在地上,神情惶恐不安,不敢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羅德注意到,摩莉爾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她殺死,而是特意留了她一命,像是有什么別的打算。
聽羅德這么問,摩莉爾只是發出一聲冷哼:“她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著,魔法元素朝著摩莉爾迅速匯集,與魔法元素一同被她引動的,還有原先的戰斗中,所滲入地面的血液,本以深深融入地面的血液,此刻化作道道血霧,向著摩莉爾的手中飛速凝聚,最終形成了一團不斷膨脹的血球。
羅德能夠看出,正在被摩莉爾使用的法術赫然是御水奇術。屬于御水奇術的力量,是水系魔法基礎中的基礎,能夠幫助法師操控水流,越是強大的法師,便越能動用御水奇術的力量,令水流在他們手中浮現出精妙絕倫的變幻。而血液同樣處在御水奇術的操控范圍之內,眼下摩莉爾所做的正是如此。
布拉卡達中,也曾有著專門研究血液魔法的法師,只不過這一流派的魔法研究,最終也隨著時光的流逝而徹底消亡。
摩莉爾曾在無盡的時光中,專門錘煉自身的施法能力,自然也對御水奇術中操控血液的力量有所涉獵,只不過看上去也僅限于對于無主血液的操控,遠沒有到控制生物體內血液的地步。
隨著血球凝聚完成,摩莉爾的嘴角也浮現出傲然的笑意,她將血肉砸在侏儒腳下的地面上,血球頓時炸裂開來,當中的血液淋了侏儒一身,令侏儒忍不住發出大聲的咳嗽,好一會才喘過氣來。
令侏儒稍微感到慶幸的是,她并沒有從這一記看似威勢逼人的血球中受到什么傷害,似乎真正的摩莉爾打算饒她一命,侏儒臉上浮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下一秒,當她看清腳下所呈現出來的情形時,臉上的笑容瞬間便凝固了。
侏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由鮮血澆灌而成,仿佛烙印一般深深刻入地面的名字,那是呈現出血紅之色的“摩莉爾”。
由鮮血所刻印下來的名字,就像是一份無情的嘲笑,又像是對所有自以為是的地下領主所作出的最深挑釁,象征著摩莉爾昔日屬于英雄的那份不羈,還有身為龍王的自傲,哪怕在如此陌生的時光當中,那份存在于她內心深處的本性,仍舊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望著那個名字,侏儒深深跪坐在地,這一刻,她終于感受到了屬于摩莉爾的可怕,哪怕所有謠言中所傳聞的關于她的事跡,都無法將真正的摩莉爾體現半分。望著頭發豎起的摩莉爾,侏儒第一次感到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在劇目中扮演那位可怕的女領主,就連哈德握,都拿她沒什么辦法,只能用其他手段進行編排。
等待著侏儒的下場可不僅如此,眼下她的身上,已經沾染了與刻印摩莉爾名字同源的血液,哪怕摩莉爾并不打算殺了她,不管她逃到哪里,追查而來的妖術師,最終也一定會找到她,并對她進行捉拿拷問。
要知道,那些洞穴人的鼻子可比最優秀的獵犬還要靈,這也是對他們眼睛退化所帶來的補償,侏儒注定無法從這件事情脫身,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后,哈德握麾下的妖術師可不會輕饒了摩莉爾,但他們又無法抓住真正的摩莉爾,便只能拿侏儒撒氣。
想到這,侏儒忍不住渾身戰栗,她跪倒在地,一想到之后可能遭遇的可怕事情,身軀便止不住的開始顫抖,然而無論她如何后悔,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屬于摩莉爾的決定,也不會因為她而產生半點的更改,既然她從一開始便參與了對龍王的編排當中,那便要做好承受龍王之怒的準備。
羅德將視線收回,那毫無疑問是比直接殺死侏儒更加可怕的懲罰,屬于摩莉爾的怒火便是如此可怕,只有身為她的敵人,才知道存在于龍王內心深處的殘暴。
正當羅德將視線收回時,他突然像是瞧見了什么,臉上也露出哭笑不得神情。
只見地面上用鮮血刻印下的“摩莉爾”旁邊,還有一個小得不能再小,就連眼尖的羅德,也差點將其忽略的幾個螞蟻般大小的字符“還有羅德”。
“那是什么?”望見自己的名字,羅德忍不住朝一旁的摩莉爾詢問,摩莉爾怎么把他的名字也給刻了上去?
“你在說什么?那不是你的名字嗎?”摩莉爾像是沒有聽懂羅德的話語一般,忍不住撇了撇嘴,“我的意思是,在戰斗中你好歹也發揮了一點作用,把你的名字也加上,應該也沒有什么吧?
羅德嘴角一抽,他并不是在問這個,忍不住吐槽道:“道理我都明白,但為什么我的名字那么小?”
聽他這么問,摩莉爾呼吸一滯,就像是不小心被踩到了龍尾一般,用憤怒的吼聲,來掩蓋心底所泛起的幾分漣漪:“那是因為我是大紅龍,而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人類。”
“大紅龍?我怎么沒看到大紅龍?”羅德忍不住撓了撓頭,“我只看到了另一個人類,你說的大紅龍究竟在哪呢?”
摩莉爾將頭側向一旁,像是生氣了一般不再理會羅德。見狀,羅德也只能無奈攤手,將視線又放到了她用鮮血所刻印下來的名字,那無比龐大的摩莉爾,還有旁邊幾乎根本看不清,小到不能再小的羅德的名字上。
不管怎么說,摩莉爾會將自己的名字,也用鮮血一同刻印在地面上,這應該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羅德也沒有辦法確定。
說實話羅德不喜歡這樣高調行事,這里不是兩人都無比強悍的原來世界,眼下的兩人可還處在未知的幻境當中,誰也不知道昔日的圣雌巨龍,究竟還對時光都做出了哪些改變,若是因為名字而令身份暴露,最終破壞了兩人脫離幻境的計劃,那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羅德也曾試著和摩莉爾講道理,但在氣頭上的摩莉爾,又哪里肯聽從羅德的建議,哪怕明知道羅德的建議是對的,那才是兩人行事的最優解,摩莉爾也仍舊遵從心底的意愿,將那些膽敢編排她的演員,還有附近高聲嘲笑的觀眾全部殺光,甚至還將自己的名字也刻印下來,作為一份對于地下領主的嘲弄與不屑。
對此,羅德也只能感嘆屬于摩莉爾的恣意,換成羅德在此,他斷然做不出這樣的舉動,而是會遵循脫離幻境的最優解,只不過既然摩莉爾執意要求,羅德也只好順了她的意愿,反正就算羅德不出手,她也不會改變自己心底最后的想法,無論如何,當摩莉爾看到了劇目表演中的那一幕時,附近人員的下場便已經注定了。
搖了搖頭,羅德忍不住打量起一旁的摩莉爾,她不同于羅德記憶中的女性生物,她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霸主,傲慢到不可一世,行事恣意妄為,偏偏掌握了無比強悍的力量,就連圣雌巨龍也選擇了將時光領域傳授給她,一身機遇足以令任何生物都羨慕不已,就連命運,也想盡辦法要將她徹底鏟除。
曾幾何時,羅德也曾像是命運當中的一枚棋子,成為摩莉爾潛行路上的絆腳石,任憑摩莉爾如何借助時光的力量,嘗試從過去將羅德徹底消滅,最終也只能以失敗告終,而羅德似乎也要像命運所設計的一樣,最終與摩莉爾不死不休,不會有另外一種其他的可能。
然而到了現在,事情似乎在不知不覺當中發生了某種轉機。轉機究竟是何時才發生的,就連羅德也無法說清當中所蘊藏的奧秘,也許是從羅德獲得愛之領域的那一刻起,又或是當兩人一同墮入這方獨特的幻境當中,總之到了現在,轉機已經在悄然之間發生了,羅德與摩莉爾之間,早已不再是純粹的敵人關系,而是一種連羅德自己也說不清的復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