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羅德?”
被羅德遠遠傳送至魔法之城,格魯很快便將附近的情況盡收眼底,望見那頭萬丈巨怪時,就連身經百戰的格魯也微微一愣,心中猜測起怪物的來歷,只是在望見羅德后,他的內心也不由得沉了下來,眼中帶著幾分警惕與審視。那頭怪物,顯然與羅德脫不開關系。
“我需要你用幻影神箭,射殺威脅魔法之城的那個怪物。”面對格魯的質問,羅德只是緩緩回答,
察覺到羅德話語中的意味后,格魯皺了皺眉,眼中的懷疑之色更甚,總覺得羅德還有別的目的瞞著自己:“你不是掌握了四系權柄的力量嗎?又何須讓我出手?還是說……”
說到最后,就連格魯,也毫不掩飾話語中的懷疑意味。與其他幻影射手不同的是,格魯在專精箭術的同時,還掌握著不俗的施法能力,也許他的施法能力比不過真正的傳奇法師,但也不是一般精靈所能相比的。
就在剛剛,格魯同樣感受到了世界規則的變化,原本活躍的魔法元素,此時陷入了徹底的沉寂,魔法的力量,似乎從根本上被禁止了。
當時的格魯,還以為是身為終極君主的羅德搞的鬼,直到被羅德帶到這里后,才意識到事情另有隱情。
羅德看出了他的想法,并沒有掩飾什么,只是道:“魔法的力量被封禁了,就連元素權柄也是如此,只是那份屬于英雄的力量,此刻仍舊不受影響。”
格魯一怔,內心當中突然涌起了一陣激動,在那陣禁封之力下,他似乎看到了某種本已變得十分渺茫,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機會達成的希望。
在此之前,面對四系權柄加身時,羅德那堅不可摧,完美無瑕的元素圣體,哪怕是主宰地獄的路西法,也無法對他造成丁點傷害,就連手握神弓的格魯,最終也只能將搭起的神箭放下,他知道自己沒法傷害羅德一絲一毫,只是事到如今,命運也在悄然間迎來了轉機,屬于終極君主的無暇圣體,此刻也露出了破綻。
“如果元素權柄被封禁了,那豈不是意味著……”說著,格魯眼中也露出幾分決意,不等羅德吩咐,當即搭弓上弦,幻影神箭的力量,即刻便將又一次在世間展現,只是箭尖前方所正對著的,并非遠處的萬丈巨怪,而是羅德本人。
面對格魯的舉動,羅德心中早有預料,此刻只是淡淡一笑:“你不會這么做的。”
“什么?”感受著羅德有恃無恐的架勢,格魯微微一愣,“失去了終極君主的力量,你不怕我現在射殺你?”
“如果你真打算這樣做的話,你根本不會說這么多,而是直接射出幻影神箭了。”羅德搖了搖頭,似乎早已對格魯的選擇了然于心,“別忘了,你的身后,可還有著無數埃里生物,你真的有把握一箭拿下我嗎?萬一你失手了呢?你會將迎來和平的埃里,又一次拖入征戰的地獄當中,而這一次,我將不會展現任何的仁慈,我的亡靈會殺光所有林間生物,直到埃里被徹底抹去為止。”
察覺到羅德話語中的意味,格魯緊握幻影神弓的手臂,此刻竟隱隱顫抖,要知道這對于像他這樣傳奇頂點層面的生物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常年累月的練習箭術,早已讓他的手臂在無論多么惡劣的環境下,都穩如磐石般紋絲不動,然而在羅德面前,情況卻隱隱有所變化。
“你……”
顧慮重重的格魯,面對有恃無恐的羅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搭弓上弦的幻影神箭久久未發,對峙間,巨怪腹中傳來無盡吸力,狂風從兩人身旁呼嘯而過,將羅德身后的斗篷卷得嗚嗚作響。
最終,格魯只是發出深深一嘆,調轉了幻影神箭的指向,將足以射殺半神的箭矢,指向了不遠處的巨怪:“……你說得對。”
聞言,羅德也露出早有所料的笑容,若是眼前與自己對峙的,是另一位沖動的英雄,羅德或許還要顧慮一下,但眼下站著的,可是深明大義的英雄格魯,這也讓羅德有十足的把握,用恫嚇的方法說服他。
羅德記得,格魯身上,可還有著最后一根幻影神箭,幻影神箭中蘊藏著極為強悍的力量,足以威脅到半神層面的存在,縱使埃里已經向他臣服,但留在格魯手中的幻影神箭,仍舊令羅德如鯁在喉,擔心日后可能會發生如今這樣的情況,遭遇幻影神箭的反戈一擊,為此,讓格魯射殺暴食君王,也是消耗幻影神箭的一箭雙雕之計。
靠著神級智慧術的精確計算,羅德敢于在失去終極君主之力的情況下,將英雄格魯帶到此地,而不擔心有任何意外發生,格魯用幻影神箭射殺自己的情況,更是壓根不會出現。
兩人的秉性,從根本上便存在著不同,如果說這是一場豪賭的話,羅德膽敢將自己的生命作為籌碼壓上,而心系埃里、有所顧慮的英雄格魯,卻不敢將所有埃里生物的性命,壓在天平的另一端,從一開始便失去了與羅德對抗的資本。
見格魯如自己所愿,將幻影神箭對準了遠處的萬丈巨怪,羅德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將視線望向一旁的索多菲:“展現你的英雄特長吧。”
得到了羅德示意的索多菲,此刻也凝神屏氣,屬于英雄的神采,此刻也在她的眼中綻放開來,準備將加速時光的力量,作用到格魯射出的幻影神箭之上。
隨著弓弦輕振的聲響傳開,足以射殺半神的幻影神箭,在這一刻脫手而出,朝著不遠處的萬丈巨怪直射而去,屬于圣裁天使的羽翼,為幻影神箭增添了幾分不似凡間的力量,恍惚間,一黑一白兩片羽翼,也在幻影神箭拖長的軌跡后方張了開來,加速時光的力量,更是令幻影神箭化作一道貫穿天際的長虹,僅在一個眨眼,便將萬丈巨怪的身軀貫穿。
牽扯魔法之城的強烈吸力停止了,巨怪的萬丈之軀也在頃刻間轟然倒塌。感受到幻影神箭的威勢后,就連羅德,也忍不住微微點頭,果然當幻影神箭配合上索多菲的英雄特長后,展現出的是極為恐怖的力量。
只是,羅德還沒放心多久,下方所傳來的嘶吼聲,卻又一次令他心頭一緊。只見剛剛在幻影神箭的力量下轟然倒塌的巨怪,此刻竟又一次爬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它的身上卻多出了一個極其顯眼的巨大圓孔,漫天血雨從中揮灑而下,遠遠望去,圓孔怕是有千米之巨,從此前的軌跡來看,圓孔顯然是幻影神箭所留下的。
“什么……”就連格魯,在注意到此刻再度爬起的巨怪后,也忍不住微微一愣,那簡直出乎了他的預料,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幻影神箭的力量,沒想到那個巨怪,竟然能抗住威力得到增幅的幻影神箭,看樣子根本沒受到致命傷。
“傷害不夠嗎……”望著眼前這一幕,就連羅德,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仔細想來,羅德似乎也明白了問題所在,曾將幻影神箭拿到手的他,還記得系統對于幻影神箭的鑒定,盡管幻影神箭能夠無視防御,但基礎傷害只有10000點,哪怕得到了索多菲的英雄特長加持,外加格魯的其他手段增傷,所能造成的傷害仍舊十分有限,不足以秒殺生命值以百萬計算,身高萬丈的暴食君王。
又一次感受到了暴食君王的難纏,羅德也忍不住呼出口氣,沒想到足以射殺水元素君主的幻影神箭,除了在暴食君王身上開了一個難以愈合的孔洞外,并沒能對其造成更大的打擊,唯一的好消息是,孔洞連接著暴食君王身前的大嘴,將其生生撕裂大半,看樣子它已經說不出真·圣言了。
眼見萬丈巨怪又一次爬了起來,羅德只好將目光望向了一旁的索多菲,出言問道:“它的力量有所削弱,看樣子沒法說出圣言了,只要我能恢復元素權柄中的力量,它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能替我加快時光,讓我快速度過十二小時嗎?”
在真·圣言的禁封之下,羅德無法動用除火系外其余元素權柄的力量,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索多菲的身上,希望她能幫助自己快速度過十二小時的時光。
只是,索多菲的回答,卻令羅德心頭一沉:“就算我用盡全部力量進行加速,至少也需要消耗一個小時,你確定能堅持那么久嗎?”
“什么……不能更快一些嗎?”羅德搖了搖頭道,他十分確定,當三系元素齊齊沉寂后,魔法之城無法在巨怪面前支撐一個小時。
對此,索多菲也顯得十分無奈:“我能將時間加快到何種地步,是根據被加速事物的狀態決定的。對于像你這樣有著半神實力的存在,將時光加快到五到十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即世界過去一秒,被我加速的事物過去十秒,想要加速十二小時的話,至少也需要花費一個小時,況且我的精神還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聞言,羅德也顯得有些無奈,索多菲的加速效果,還是放在那些實力低微的事物身上來得更為顯著,加速像他這樣有著半神實力的存在,只怕過不了多久,她便會因為透支意志,而陷入眼冒金星的昏迷狀態,想靠她快速越過這段時間,顯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羅德心中,仍舊有一件事不解:
“我記得在此之前,你不光同時加速我和土元素君主埃德蒙,更是將時間流速加快了百倍以上,那是怎么做到的?”
對此,索多菲也露出幾分困惑之色:“我不知道……理論上那已經超越了我的極限才對,然而我就是做到了。我記得在那時,為了阻止末日之刃與寒冰之劍相碰,我的腦海中什么也沒有,唯一的念頭,便是一定要阻止這場神劍浩劫,似乎在那一刻,我體內爆發的英雄意志,令我超越了自身的極限。”
一旁,格魯似乎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什么,搖了搖頭道:“英雄特長的強弱,很大程度都與英雄自身的意志相關,英雄越是盲目偏執的堅信心中信念,越是能展現出強悍的力量,甚至超越自身的極限,做到根本不可能達成的壯舉……像這種萬丈程度的怪物,哪怕在埃里的歷史上,也只出現過一次而已,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這種遮天蔽日,吞食天地的魔王存在。”
羅德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說的那位魔王,最后怎么樣了?”
格魯只是淡淡開口:“死了。傳說當魔王降世之際,有一位以愛作為意志的精靈英雄,只一劍便將萬丈魔王斬落神壇,當然,那只是一個傳說罷了……”
“我好像知道,你說的那人究竟是誰。”
隨著格魯的出言,羅德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也露出幾分意外之色,轉而也將自身的目光,放到了據此不遠處,與索多菲一同來到此地,本應留在監牢當中的二人身上。其中一位,乃是昔日美貌驚人,如今垂垂老矣的切茜婭,而在她身旁,則是被喚作野獸,曾在地獄盡頭,于億萬惡魔尸骸之上證明所愛的英雄圖拉利昂。
只是,如今的圖拉利昂,根本不復傳說中的神勇,哪怕望著舊日所愛,他的內心也無半點波瀾,那份曾經深深刻入他的骨髓,將他靈魂也徹底點燃的愛戀,如今已是消散一空。
哪怕被眾人視線注視,圖拉利昂仍舊不以為意,他的內心已徹底寧靜下來,只等最后再與舊日所愛告別,便要邁入永恒的寧靜當中。
“你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的身旁,切茜婭蒼老的面龐上皺紋堆積在一起,令她在猶豫中帶著幾分憔悴,但她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什么話?”圖拉利昂不解。
“你說那只是一種說法罷了,但你沒有正面回答那個問題。”切茜婭喃喃道,“如果時光能夠重來的話,你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圖拉利昂看了她一眼:“無論我怎樣選擇,事到如今還有什么關系嗎?”
“我不相信你會轉身就走,你一定會再度與我相戀,就像幾百年前那樣。”切茜婭道。
圖拉利昂沉默不語,或許正如羅德不久前告訴他的那樣,不管時光重來多少次,哪怕明知前方等待著他的,是一個無比慘烈的結果,他也會一次次的重蹈覆轍,那些令他痛徹心扉的錯誤,那些令他刻骨銘心的愛戀,正是他身為英雄的證明。
見圖拉利昂不發一言,淚眼朦朧的切茜婭開口道:“當我墮入地獄后,我感到的唯有無邊的驚慌與恐懼,我非常的害怕……我從沒想過,會有英雄為了我來到地獄,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喜悅,而是畏懼與愧疚……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我不肯接受你的愛,我不相信有人屠戮地獄,只是為了向我證明他是最愛我的人,更重要的是,一旦我接受了,無邊的愧疚會立刻將我淹沒,其實是我沒能遵守誓言,是我辜負了那位英雄,不是嗎……”
圖拉利昂終于抬頭,此刻的他,眼神隱隱閃動,他伸出手,輕輕撫過切茜婭遍布皺紋的面龐,就像在無數年前,撫過那位日思夜想,令他魂牽夢繞的人類少女一般。
恍然間,他的身軀開始顫抖,他的內心不再平靜,那早已熄滅,如灰燼般飄散的愛意,又一次在他心底復燃,他的血液逐漸沸騰,他的靈魂開始燃燒,昔日時代中的最強英雄,如今終于重現人間。
“如果時光能夠重來的話……”切茜婭哽咽道。
圖拉利昂終于開口:“時光不會為我們倒流,再去考慮過去的一切已毫無意義,但我們可以忘掉過去的一切,選擇重新開始。就把今天,當成是我們最初相遇的那一天,我叫布奇·圖拉利昂,你叫什么名字?”
聽著圖拉利昂那令人安心的言語,切茜婭破涕為笑,遍布蒼老皺紋的面龐,也在不知不覺間恢復年輕時的光澤水潤,她的容貌恢復如初,屬于情欲君王的愛之領域,也在她的身上漸漸復蘇,將她帶回了最為貌美的那個時刻,而她輕聲回答:“我叫切茜婭·佩西。”
“美麗的女士,有什么是我能為你效勞的嗎?”圖拉利昂朗聲道,在那份屬于英雄的愛意之下,天地都不能將之阻擋。
切茜婭捂嘴而笑:“那邊有個丑陋的怪物,去殺了它。”
切茜婭所指的,正是遠處的萬丈巨怪,得到了切茜婭的吩咐后,圖拉利昂挺身而出,并朝著遠處的怪物揮出一劍。
橫貫天地的萬丈劍芒,朝著遠處的巨怪一掃而過,劍芒所過之處,萬物灰飛煙滅,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將英雄心底的那份愛意阻擋,巨怪連一聲哀鳴都沒能發出,龐大的身軀便在頃刻間消逝一空,整個天地,似乎都被圖拉利昂的那一劍給分成兩半。
揮出一劍后,圖拉利昂便沒有再管巨怪的下場,而是回到了切茜婭身旁,兩人緊緊相擁。
從地獄深處爬出的巨怪倒下了,連帶著那張說出圣言的嘴也一同消亡,但眾人的驚訝,卻始終沒有平復下去。
“原來,那個傳說是真的,真的有英雄,能為愛戰勝一切敵人……”心有所感的英雄格魯,在這一刻不由得發出感嘆。
“這就是以愛為意志的英雄嗎?”索多菲也連聲感慨,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識將眼神瞄到了一旁的羅德身上,又趕快將視線收了回來。
就連羅德,在感受到那一劍中蘊藏的力量后,心中也有些驚訝,想不到意志陷入沉寂的圖拉利昂,竟然能再度拿出那份屬于英雄的勇氣,去重現那古老的傳說,只是這一次,他的所愛就在他的身旁。
不管怎么說,巨怪已經倒下了,真·圣言的封禁已經得到解除,望著不遠處驚慌失措的維拉,羅德的眼神也沉了下來,就算維拉竊取了末日之刃,只怕那把神劍如今也救不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