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個女人等于五百只鴨子,這一下子圍了幾十個女人上來,簡直就是一個養鴨場,嘰嘰喳喳的,王永珠和張婆子什么都沒聽清,還吵得腦殼疼。
王永珠倒是穩得住,反正不管別人說什么,她就保持微笑,微笑,微笑……
等好不容易被簇擁到家,進了屋,王永珠的臉都笑僵了。
還好大部分都識趣,只送到門口就都轉身回去了,有那自認為跟王家關系親近,或者臉皮厚的還想進屋,被早就回來的吳婆子和丁婆子給攔住了。
兩個婆子經歷得多了,嘴上話說得和軟,只說自家舉人娘子今天匆忙回來,招待不周,謝過各位鄉親的好意了,等家里都理順了,自然會設宴款待大家的。
又說勞煩各位鄉親久等了,想必大家也都累了,且請回家歇息歇息,改日舉人娘子再與大家說話。
態度十分堅決的將人攔在了院子外。
膽小的雖然不甘心,可看這兩個婆子,穿得比她們還好,那架勢比她們還足,先就怯了,也就順從的回去了。
有幾個膽子大的,仗著自己輩份高,就想硬往里面闖,說話還不干不凈的。
吳婆子本來力氣就大,身體粗壯,和丁婆子兩人站在門口,將門堵了個嚴嚴實實的,只不放人進去。
只說自家舉人娘子已經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說。
幾個婆子進不去,到底不敢大聲鬧,只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那邊宋重錦被里正他們一路送到了他那邊的小院,虧得丁婆子聽到動靜,吩咐谷雨過去給人上茶。
吃了一盞茶,那里正還算有分寸,知道宋重錦這一路回來要休息,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也不急于一時,也就帶著人告辭了。
宋重錦這才抹一把臉,過來這邊院子里。
王家幾兄弟早就守在后院,正在上房圍著張婆子和王永珠說笑,倒是一片歡笑。
見宋重錦進來,幾兄弟不由自主的就站了起來,十分拘謹。
宋重錦忙道:“都是家里人,幾位舅兄快請坐,咱們還跟往日一樣。”
話這么說,就連棒槌一般的王永平都知道不一樣,其他人那里跟以前一般,都縮手縮腳起來。
王永珠知道這個年代,一般平頭老百姓對官都有種天生的說不出來的畏懼,如今舉人也算半個官了,自然就不敢接近。
只看這宋重錦一進來,這氣氛就有些冷場,只好笑道:“今日辛苦幾位哥哥嫂子了,這回來的匆忙,也沒帶什么好東西,一些小東西,讓大家沾沾喜氣。”
說著就讓谷雨和吳婆子將給家里人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王家兄弟每人兩套衣裳,江氏和柳小橋一人兩匹布,還一人一根銀簪子,花樣是縣城那邊的,比鎮上的精巧多了。
幾個孩子都是兩個小銀錠子加一套衣裳,金花還多了一對絞絲銀鐲子,金盤多了一套小巧的適合孩子用的文房四寶。
王永珠怕其他孩子有想法,特意道:“金花是女孩子,如今年齡也大了,要打扮了,所以老姑多給了一對鐲子,金盤在讀書,所以多了文房四寶。金斗一會子還有全家姑娘的,我也給準備了一套衣裳,一對銀鐲子,改天給全家姑娘拿去。”
“以后們成親,出嫁,或者上學,老姑都一視同仁,不會偏著誰的。”
這話一說出口,柳小橋本來心里那么一點點不舒坦也就沒有了,只剩下羨慕了,只暗下決心,等出了孝,怎么也要趕快懷個孩子才是。
這般厚禮,大家都笑開了眼,尤其是幾個孩子,攥緊了銀錠子不撒手。
金盤抱著文房四寶不放,金花當即就把鐲子戴在手腕上,隔一會摸一下。
又寒暄了幾句,丁婆子就來說,飯已經做好了,擺在哪里吃?
張婆子就說擺在院子里吧,丁婆子和吳婆子就去擺飯去了。
王永貴才小聲的問:“老妹,這是們上次說的在縣城買的婆子?”
王永珠扶著張婆子下炕,“嗯,她們手腳還算勤快,如今我跟宋大哥都有事,這家里有她們,我們才得些空閑。”
要是以往,王永貴說不得厚著臉皮也要蹭這兩個婆子使喚使喚,如今,看看端坐在上面的宋重錦,他縮縮肩膀,還是別做夢了。
吃了飯,也就各人回各屋去了。
大房如今王永富早就說了,金斗和金壺自己掙的錢,自己留著,他是不要的。
因此兩人都將今天得的銀錠子自己收了起來,金斗將給全家姑娘的那一份好生的收起,琢磨著這兩天有空給全家姑娘送去,讓她也高興高興。
三房里,金花捏著銀錠子和銀鐲子不撒手,這可是老姑給她的,她還沒捂熱乎呢。
金盤知道家里如今供他讀書要錢,這銀錠子回來就主動給了江氏,金勺還小,那銀錠子不大,壓根就沒經過他的手,直接是江氏替他收了。
這江氏看著金花舍不得的樣子,頓時急了:“這丫頭,怎么這么財迷?這銀錠子留在那里,要是丟了怎么辦?娘替收著,將來出嫁,給當壓箱銀子好不好?”
金花依依不舍的將銀錠子給了江氏,還特地叮囑:“娘,給我留著當嫁妝啊——”
江氏都氣笑了,如今雖然供著金盤讀書,可有山貨生意,銀錢還是夠的。
金盤聽了,也忙跑過來:“娘,我那銀錠子也別動,將來留著我還要給姐添妝呢——”
江氏沒好氣的道:“一個閨女家家的,成日里將嫁妝掛在嘴邊,像什么樣子?那鐲子也就戴這幾天,等過幾天就收起來,別弄丟了,知道不?”
金花本以為銀鐲子也要被江氏收去,聽了這話,就又高興起來。
倒是四房這邊,柳小橋想起來還有些眼饞,今兒個,小姑子這么大方,每個孩子都給銀錠子,衣裳,還有金花的銀鐲子和金盤的文房四寶。
就連金斗那邊,沒過門的全家姑娘都有一套衣服和鐲子呢。
偏偏四房,一個孩子都沒有,怎么心里都不是個滋味。
見王永平還樂滋滋的試著衣裳,渾然不覺的樣子,柳小橋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