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大夫人見金氏這般不識體統,當著小姑子和外甥女的面,說話這般不客氣,臉色也沉了下來:“三弟妹,說來咱們幾房都分家了,就算是要見娘和我,好歹也該讓人來通報一聲吧?這么不聲不響的帶著人闖隔房的大伯的家,這是什么道理?”
“你不要臉面和名聲,我們大房還要臉面呢!誰家做兒媳婦的,這般對著婆母說話的?要是三弟不會管教,我這個當大嫂的不介意替他管教一下弟妹!”
金氏這個人,說好聽的是識時務,不好聽的一點就是慫。
私下使些手段,告個陰狀什么的她在行,被顧家大夫人這樣當面問到臉上,就有些氣虛了:“我,我這不是聽說家里來貴客了么?聽說失蹤多年的姐姐找回來了?既然這找回來了,人都接回來了,怎么就沒人通知我們三房一聲?”
“難道我們三房就不是顧家的人不成?還是我們三房就不是老夫人親生的了?我這不是越想越生氣么?就怕有人在中間挑撥咱們母子婆媳還有兄弟之間的感情啊。”
“我這不是一著急,說話就失了分寸么?娘和大嫂子最是知道我這個人的,一貫有口無心,最是沒心機的一個人,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我一片心可都是為了顧家。就算看在我這一片心意上,也不該跟我一般計較不是?”
顧家大夫人聽著這話就覺得膩歪,什么有口無心,沒有心機?呸!都是千年的狐貍,跟誰玩聊齋呢!
沒心機能把持著老三那個傻子這么多年,就守著她一個人,身邊連個像樣的丫頭都找不出來?
沒心機能每次讓老三那個蠢貨在前頭沖鋒陷陣,她躲在后頭?
只不過她畢竟是隔房的嫂子,管不著他們房里的事情罷了。
還一片真心為了顧家,誰信啊?
只怕一片心都為了他們三房才是。
“不是我說,三弟妹,你馬上也是要當婆婆的人了,怎么做事還這么倒三不著倆的不著調?莫非將來你家子棟娶個媳婦回來,也能三天兩頭的跑到你屋子里沖著你大呼小叫不成?到底年紀不小了,也該穩重些了。”顧家大夫人皺著眉頭說了幾句。
金氏一下子眼淚就下來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就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覺得我就一個商戶女,嫁到你們顧家來高攀了是不是?這么些年來,你們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說什么都不對,我做什么都錯!處處挑我的不是。換做別人家,本就是一家子的親戚,就算有什么不對的,大家也就笑笑就過去了,還能真計較不成?”
“偏輪到我,就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我明明一片真心為家里,在你們看來都是心里藏奸。說來就是你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們三房,拿我們三房一家子當外人!”
說到最后,拿帕子擦著眼角,就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顧家老夫人和顧家大夫人眼皮子只抽抽,老三家的,這么多年了,總是這么一招,先是將自己的各種小心思洗白,然后就是哭。
哭得好像人人都欺負她一般。
偏老三那個傻的,就跟中了降頭一樣,就吃她這一套。
只要金氏一哭,顧長印就跟瘋狗一樣,到處咬人。
這兩口子,看著就膈應人,偏又不好拿他們怎么樣。
真能慪成內傷。
揉揉額心,顧家大夫人正待開口,就聽到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既然你知道自己高攀了顧家,知道大家都不待見你,拿你們三房當外人,不老老實實的呆在里面三房躲著,還出來干啥?”
“知道你這叫什么么?你這叫撩賤!先撩就賤!都知道人家不待見你了,還硬要貼上來,惹人心煩,不是賤是什么?”
“知道高攀了顧家,那就老老實實的把那小心思收收,不做妖不挑撥是非,誰沒事天天管你?知道自己身份不如人家,還硬要壓人家一頭,這叫什么?這叫作死!”
“也就是我娘跟我大嫂子脾氣好,這要換做我有這樣的媳婦,先將兩口子關起來餓上三天,不給飯吃,看還嘴賤不賤?要不要強?”
“咋滴,我顧家又不是娶不到媳婦,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平頭正臉的女人哪里沒有?非得花錢請個祖宗回來供著?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配不配?”
“老三是個蠢的,愿意被你拿捏,那是你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沒人管你們。你要做妖就在你家里,作死都沒人管。可跑到我娘面前,梗著個脖子給誰看?”
“怎么?不服氣?拿眼珠子瞪老娘?不服氣也跟老娘憋著!不就仗著老三那個蠢貨給你撐腰么?有本事你叫老三來,看老娘不抽得他娘都不認識,才知道老娘的厲害!”
張婆子本來還是坐著的,看這金氏這般態度,一看就是沒被婆婆教過做人的,在他們鄉下,這樣的婆娘,早被收拾老實了。
也就是自家親娘和大嫂,到底是當官的,要個面子,居然被這樣的貨色給拿捏了。
這等手段,在張婆子眼里簡直不值一提。
本來先前聽顧家大夫人他們說起這三房和金氏,張婆子聽了就不喜,此刻見了真人,那就越發看不順眼了。
不說別的,她可是打算在顧家常住的,若是顧家有這么個攪家精,天天這么折騰,也嫌煩不是?
既然顧家人拿這金氏和顧長印沒辦法,可她拿手啊!
正巧這些日子,在衛國公府收斂自己的脾氣,憋屈的厲害,難得有人送上來門來,讓她活動活動,就當住在顧家的報酬好了。
因此張婆子在心里只過了一遍,就拿定了主意。
張婆子這話音一落,屋子里安靜如雞,誰都沒敢開口說話。
顧家大夫人還好些,她是親眼目睹過自己這個小姑子手扇齊國公家千金的英姿的,當日小姑子母女倆那可真是技驚四座,聲名鵲起,此刻只不過懟了金氏幾句,這算啥。
顧家老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在她眼里,妞妞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又是在鄉下長大的,這才回來,肯定心中惴惴不安,如同那剛出生的小羊羔一般,她做娘的怎么都要護著才是。
可現在看自己閨女,一口一個老娘的,哪里是柔弱的小羊羔,這壓根就是一頭大灰狼嘛!
反倒襯托得嚶嚶哭泣的金氏,跟個無辜的小羔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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