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伸斷了王永珍的哭訴,盯著她,看著王永珍收了聲,才緩緩的道:“爹百日祭之后,我記得我很清楚明白的告訴你,自那以后,我、王家和你之間就再無瓜葛了。”
“木頭是個可憐的孩子,可他是你兒子,他姓孫!我們這做小姨和舅舅的已經仁至義盡了,該幫的也幫了,該給的也給了!換做別人家,親爹娘也未必能幫扶這么多!”
“你若還不知足,也別找別人!你是他親娘,你都幫不了他,別人又憑什么幫他?”
“小妹,你,你……”王永珍沒想到王永珠將話說得這般直白。
“你打的主意,誰都看得出來,不過是想著我如今是官夫人了,礙著面子,名聲,不過是從手指頭縫里露出來一點,就夠木頭娶親了是不是?”
“或者還想著,借著我和夫君的勢,不花多少錢,也能哄一個好媳婦進門是不是?”
王永珠一句句的問,不急不緩,卻問得王永珍連連后退。
終于崩潰的大哭起來:“我能怎么辦?我一個寡婦失業的婦道人家,就這么一個指望,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我這也是沒法子了!我只求你們這最后一次了,等木頭成了親,成了親我就再也不上門了!行不行?”
王永珠冷笑:“你把大家都當傻子不成?當初爹還在世的時候,你也是這般,回來就哭自己艱難,哄得爹貼補你!爹時候,你又是這般,哭自己命苦,將來沒有依靠,我們看你著實可憐,將老宅子借給你住,田地給木頭種,還給他尋摸個師傅,打個零工,日子比別人家好過多了!可你還不滿足!”
“如今你又說為了木頭,只求這一次!恐怕這次答應了,等將來,木頭有了孩子,或者又有什么事情,你還是會一次一次的找上門來!你壓根就是想一輩子扒在王家身上吸血!”
“我不是,我沒有!”王永珍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無力的辯解著。
“你沒有?你嘴上沒有,干得事哪一件不是吸著王家的血?吸了這十幾年了,還不知足?當初你爹眼瞎心盲,就吃你這一套,如今咱們王家可不是你爹那糊涂蟲,別拿這一套來糊弄老娘!”
“要哭滾到你親爹親娘墳前哭去,別臟了老娘的地!”張婆子氣哼哼的指著王永珍的鼻子中氣十足的罵道。
王永珍是真沒想到,到王家來,會是這樣的下場。
她本來還打算再等幾日的,可是昨兒個有媒人來跟她說了一門好親事,那姑娘家境殷實,家里兄弟姐妹也多,親戚連宗十分可觀。
人家說的很意思很明確,那姑娘愿意嫁過來,只是一個條件,要縣令大人和縣令夫人親自主婚。
她也打聽了,那姑娘有個哥哥,也是讀書人,多年了還沒考中秀才,可是又不甘心放棄,他們家也打算供出個讀書人出來,所以打算借著這門親事,好跟宋重錦攀上關系,得到些指點或者別的什么幫助,看能不能在這次童生院試中通過。
只有通過了這童生院試,才算是踏上了科舉之路,不然,都是白費。
那家也是急了,這姑娘的哥哥,考了好些年了,都沒考過,若是再不通過,只怕一家子的希望都要白費了。
恰好以前跟木頭議親的那家親戚,在外頭嘀咕了幾句,被這家給聽了去。
一家子估計也是急了眼了,就想出了這么個法子來。
那姑娘不要彩禮,還說配送嫁妝來,就只有這個一個要求。
王永珍去看了那個姑娘,長得眉清目秀的,也是個好生養的身材,再看她家兄弟眾多,將來也不愁沒個親戚幫襯。百匯
因此就取中了這家姑娘。
那邊催得急,這童生院試眼看就是下半年的事情了,而且聽說了,這縣令爺這次回鄉能呆得時間也不多,萬一錯過了,可怎么辦?
反倒催起王永珍來。
恰好和王永珍想的一拍即合,她也怕王永珠他們走了,可咋借名頭去?
滿打滿算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真要成了,還有好幾道禮要走,實在是耽擱不起了。
加上又看到宋重錦前腳走,后頭王永珠和那個歷家少爺就跟著也走了。
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他們有事要離開了。
王永珍一直提著心,這不,看到王永珠回來了,生怕遲了,急急忙忙的就上門來了。
她知道王永珠和張婆子,甚至王家人都不待見她,只是想著哭一哭,求一求,到底是一家子親戚,還能真不管?
哪曾想,王永珠和張婆子都這么不給面子?不僅不答應,還將她臊得恨不得鉆地縫里去。
一時又絕望,又害怕,還有些羞恥,混雜在一起,讓王永珍軟在地上,不知道說什么好。
就在此時,她身邊砰得跪下了一個人,抬頭一看,不是木頭是誰?
木頭上前,不聲不響的給王永珠和張婆子磕了三個頭,才道:“姥姥,小姨,我娘糊涂了,聽了人家幾句話,就起了這糊涂心思!只是請姥姥和小姨放心,我并沒有這樣的心思!”
“我已經打聽過了,村西頭那邊有兩間破屋,是村里人不要的,價錢也不貴,我跟里正說說好話,說不得能便宜些賣給我。再修整一番,就能住人了!到時候我就跟娘搬過去!再攢上兩年的銀子,找個本分一點,不嫌棄我的姑娘,成個家,這日子也就過起來了!”
“姥姥、小姨還有舅舅和舅母們對我的關照,我都記在心里。我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我姓孫,本來住在王家的老宅子里就很不像話了,這都是舅舅們疼我。若是成親還在王家的宅子里成親,我成什么人了?豈不是白眼狼了?”
“小姨和姥姥放心,你們的恩情我一日都不敢忘記。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就算將來娶親,也會找老實本分的!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我娘一輩子糊涂,也多虧了姥姥和小姨還有舅舅擔待,才能有今日。這以前是我這做兒子的沒用,以后,還請姥姥和小姨放心,我會看著我娘,絕對不會再讓她來王家了!”
“還請姥姥和小姨就饒了我娘這一次!”說完,又砰砰的磕起頭來。
一旁的王永珍回過神來,拉著木頭就又委屈又心疼的哭起來。
王永珠定定的看著木頭,看得他低下頭去,這才翹了翹嘴角:“既然你這么說了,我這個做小姨的自然要給你這個面子!今兒這事我當作沒發生,你也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帶上你娘回去吧!”
木頭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扶起軟綿綿的王永珍,慢慢的挪出了王家的院子。
等兩人走出院子,張婆子才冷哼了一聲:“人糊涂,命倒是不壞!這樣的人,倒生了個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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