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里,王永珠洗漱完,將伺候的丫頭打發了出去。
躺在炕上,閉上眼睛,腦子里開始回想方才高氏的一舉一動,還有以前高氏的一些言行。
先前沒注意,也不覺得。
如今起了疑心后,再細細想去,倒是真發現了不少違和之處。
尤其是今日的表現,實在是有違高氏平日的形象。
王永珠此刻還不知道宋弘的腦補,認為高氏是將他哄人的話聽真了,真想將宋重錦和王永珠當親兒子親兒媳養著,將來老了有依靠。
她在腦中一條條的分析。
最開始回宋家的時候,高氏的態度,雖然溫柔大度,可對宋重錦和王永珠并沒有特殊之處。
是什么時候高氏態度轉變的,對宋重錦和王永珠釋放出善意的?
是王永珠打了齊國公幺女王氏之后。
那個時候王永珠還以為高氏是因為她和張婆子沒弱了衛國公的名聲,教訓了王氏。
如今想來,卻不止如此。
后來那些小事不提,高氏明顯的站隊,是在宋重錦和自己要外放到赤城縣。
并且在宋弘給挑出來的護衛里,還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當初她就覺得奇怪,以高氏對宋弘的溫柔恭順,不應該留有這樣的后手。
如今想來,如同宋小寅這樣的四兄弟在宋弘的親衛中,還有多少?
高氏真的如同大家看到的,對宋弘愛得事事恭順,毫無主見嗎?
果不其然,今天宋弘的表現,王永珠覺得正常的很。
在所有的人看來,王永珠跟皇貴妃綁在一起,已經廢了。
換做任何一個家主,做出休了這樣的兒媳婦,保住整個家族的決定,無可厚非。
高氏身為當家主母,做出這樣的行為就很迷了,若是宋重錦是她親兒子,為了親兒子,做娘的這樣據理力爭也就罷了。
當然,更多的主母從長遠來看,也會同意。
畢竟兒媳婦沒了可以再找一個,兒子被牽連了,那可不行!
可高氏表現得好像王永珠是她親閨女一般,只想著她,倒是將宋家和宋重錦一律靠后了。
或者說,高氏表現得,倒是要將王永珠和宋家,整個國公府都綁在一起不可。
事出有妖,必有蹊蹺!
王永珠心里琢磨了半日,也沒想明白高氏這么做到底為何。
外頭已經敲了三更的梆子,王永珠此刻想不明白,也懶得再想了。
反正不管高氏有什么目的,總會有暴露的一天。
她還是養精蓄銳,明日里還要去宮里,那才是正事。
第二日一早,在自己院子里用了早飯,王永珠就吩咐套車,要去宮里。
沒多一會子,丫頭就來報,說馬車已經套好了。
王永珠又去正院去,好歹也要跟高氏說一聲。
到了正院,讓丫頭通傳了一聲,沒一會子,就看到高氏身邊的貼身婆子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
向王永珠告了罪,只說高氏昨兒氣急攻心,到了晚上倒是發起熱來,半夜開門叫了太醫來,開了藥。
如今這燒才退,正昏睡著呢。
王永珠一愣,扭頭就問身邊的丫頭:“夫人昨兒病了為何沒叫我?”
伺候的丫頭忙跪下道:“奴婢看世子夫人睡得正香,就沒——”
王永珠打斷她的辯解:“昨晚我睡著了沒叫醒我,今天一早為何不告訴我?”
丫頭哆嗦著跪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還是高氏的貼身婆子忙賠笑道:“世子夫人勿怪,這都是夫人昨晚叮囑了,說世子夫人如今陪伴宮里皇貴妃娘娘,這才是頂頂重要的大事。她這邊有太醫,有我們伺候著,世子夫人實在不用擔心。”
王永珠沉吟了一會:“那讓我進去看看夫人去,我才放心。”
貼身婆子猶豫了一下,對上王永珠黑黝黝的眼珠子,到底是答應了。
進了屋,一股子藥味撲面而來。
王永珠先在薰爐旁邊,將身上和手都烤暖和了,才往里間走。
里間炕上,高氏正裹著杏子紅綾緞棉被睡得沉沉的,看氣色確實不太好。
王永珠湊上去,看了看,又將高氏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把了一會子脈,確實是發熱。
可并不是所謂的氣急攻心,反倒好像是心火一直被壓著,昨兒個倒是釋放了出來,這才發了熱。
這心火釋放出來了,看著兇險,實則乃是好事。
吃了藥,這燒退了下去,再調養些日子,就好了。
王永珠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瞼,將高氏的手又塞回了被子里。
這才起身來到外間,只小聲的道:“我把了把夫人的脈,還算平順。將太醫開的藥方與我看看,還要藥也端來我看看。”
那貼身婆子只得將太醫開的藥方拿了出來,又將那外頭熬的藥也給端了一碗過來。
王永珠接過藥方看了看,太醫開的方子倒是對癥的。
又將那藥接過來,嘗了嘗也并無異樣。
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頭說三姑娘和四姑娘來伺疾了。
王永珠只看了那貼身婆子一眼,那貼身婆子忙道:“快請兩位姑娘進來。”
宋重絹和宋重繡兩姐妹攜手進來,見了王永珠忙行禮不迭。
互相見過禮,又問了一番高氏的病情。
王永珠看看天色,再耽誤不得了,也就起身囑咐宋重絹和宋重繡:“按理來說,我該給夫人伺疾,只是宮中皇貴妃娘娘傳召每日進宮去陪伴,實在是耽誤不得。還得煩勞三姑娘和四姑娘幫我盡盡孝心——”
宋重絹和宋重繡只愁沒機會在王永珠面前表現,聽了這話,就恨不得指天發誓了:“宮里娘娘宣召,哪里能耽誤?大嫂盡管放心去,這里交給我們姐妹就是了!”
王永珠含笑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夫人的藥方我已經看過了,藥也嘗過來,都是對癥的,你們盯著些,讓夫人按時服用就好。若是夫人醒了,也替我賠個不是!”
宋重絹和宋重繡連連點頭,讓王永珠盡管去。
王永珠做足了態度,這才出了二門口,早就有馬車等候著。
雖然昨日宋弘揚言要休王永珠,可到底只他們幾個人知道,如今人沒休成,又涉及到宮里,宋弘也只得暫時忍了。
因此,王永珠的吩咐,府里只當如今世子夫人那深得宮里的看重,越發要巴結,早早的就將車馬預備好了。
準備的馬車里鋪設著毛皮褥墊,還有一盆炭火,茶水點心具備,都還是溫熱的,倒是十分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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