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秦博涵帶著幾個貼身侍衛和長隨,還有那位小楊公公先行一步,留下他帶著大隊的人馬,為了吸引大部分的注意力,決定在驛站多駐留兩日,讓秦博涵他們走遠了,再慢慢趕上。
又怕秦博涵先行一步的消息傳出去,只將他先前住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對外說大人一路有些疲乏,要好生休養兩日,所以不見外客。
有那想表現自己的,聽說秦博涵身體微恙,討好的請了不少本地知名大夫送來,想要在秦博涵面前賣個好。
卻都被人攔住了,只說他們隨行帶著大夫,秦大人的身體自然有大夫調養,多謝大家的好意了。
然后院子每天火燒火燎的熬著湯藥,在驛站外頭都聞得到藥味。
當地的官員,不能見到秦博涵本人,為表心意,那名貴的藥材還有各色禮物,跟流水一樣往驛站里面搬。
一個個都在家祈禱秦大人身體快快康健起來,不然在他們的管轄之地出了什么問題,他們可擔待不起。
他們在家祈禱,卻不知此刻驛站里,正驚心動魄。
禁衛軍小頭領算著日子和行程,估摸著秦博涵一行人已經走出老遠了,所以吩咐下去,說明日一早就開拔。
這三日里,因為秦博涵沒露面,不僅外頭的人時刻窺探著,就是這隊伍里,也人心浮動。
他已察覺出,晚上不少人,試圖進入那個秦博涵居住的小院子里一探究竟,不過因為禁衛軍看守的嚴,所以沒能得逞。
小頭領心累得不行,知道若是再耽擱幾日,只怕越發不得安寧了。
才傳令下去,說明日開拔。
到了半夜,禁衛軍就抓住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一看,喔嚯,還是熟悉的面孔。
赫然是宮里的兩位小公公,當初是跟著那位小楊公公一起被皇帝給派遣出宮,平日里也不顯山不露水,逢人點頭就笑三分,比起小楊公公那眼睛長在額頭上,可找人待見多了。
他們倆沒事也不出門,只悶頭縮在屋子里,看著最是老實不過。
沒人能想到,最沉不住氣,最先想去院子里一探究竟的,居然是這兩個小公公。
禁衛軍小頭領心中大覺不妙,這凡事只要和宮廷內帷扯上關系,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得吩咐將那兩個小公公關押起來,打算著等天亮了再抽空去審。
沒曾想,他這廂還在安排,關押兩個小公公那邊就亂了套。
也不知道怎么了,本來是看守兩個小公公的禁衛軍,還沒將人押到空屋子里去,就像得了失心瘋一般,揮舞著手里的刀,朝著平日里并肩的兄弟們亂砍殺上去。
都是同袍好兄弟,誰也不曾防備,又事發突然。
這邊一暴起傷人,那邊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砍傷了五六個,頓時血流了一院子。
等周圍的人回過神來,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好不容易將人給按住了,又有不少人受了輕傷。
一時這院子里,血氣沖天,哀嚎聲四起。
等到禁衛軍小頭領趕到,那兩個小公公和那幾個傷人的禁衛軍都被捆縛住了,只見那幾個禁衛軍,眼神狂亂泛著紅,失了神智,被捆縛住了,還在奮力的掙扎。
捆縛他們的繩子是特制的牛筋繩,越是掙扎,這繩子越是困得緊,眼看著那繩子都勒進了人的肉里去了,那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腫脹成紫色了,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來,那幾個禁衛軍卻渾然未決。
看得周圍的禁衛軍,就算見多了,也忍不住后背生涼。
小頭領見他們這樣,倒像是中了邪,只讓人潑涼水,又弄來黑狗血潑,也沒見那幾個禁衛軍清醒過來,倒是這大冷天,涼水一潑,在院子里冷風一吹,加上被捆縛住,氣血運行不暢,倒是暈過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手下,又像是中邪,小頭領只得讓人給騰挪出一間屋子來,將幾個人單獨關進去,怕他們再生事,只得將他們的雙手雙腳都給綁住了,又讓人專門看著。
這邊,小頭領到底是禁衛軍,對后宮陰私手段頗有了解,知道這事恐怕和那兩位小公公脫不了干系,后宮女眷手段百出,總有些匪夷所思的手段,說不得這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吩咐人,將兩位小公公關在屋里,不敢讓人接觸,也不跟他們說話。
一邊又讓人請隊伍中隨行的太醫跟著去給那幾個禁衛軍診斷。
就怕他們是中毒了或者是別的什么。
誰知道太醫診斷一番,只說他們并未中毒,反而好像是心竅所迷。
能當禁衛軍小頭領的,家世自然不普通,也是京城豪門家的公子,見識頗多,有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內情,他們也能略知一二。
聽了太醫這診斷,禁衛軍小頭領還有幾分迷糊,可他的副手,卻想起一事,頓時臉色大變。
這位副手的家里,當年起家的原因,就是查抄邪教邪術,對這些還略有耳聞。
見這動靜,就隱約猜到了當年的攝魂術。
當下將那小頭領給拉到一旁,小聲嘀咕了兩句,兩人對視一眼,都慌了。
要知道,這攝魂術是歷代朝廷的禁術,一旦出現,那都會掀起血雨腥風。
朝廷對攝魂術是絕對不會姑息,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牽連到里面。
尤其是如果沒猜錯,這使用攝魂術的,可是宮里的公公,這豈不是?
兩人的臉都嚇白了。
一時嚴令下去,任何人都不得將今日之事給透露出去。
一面又商量著,該怎么解決眼下的事情。
商量了半日,兩人先是傳信回去,這涉及內廷和皇帝安慰,他們自然不敢隱瞞,要速速傳遞消息回去才是。
一面,又提審那兩位小公公。
因著怕攝魂術,兩人吩咐,將那小公公的眼睛蒙住,先是審問,那兩個小公公開始忍住了,什么都不肯說。
這禁軍頭領不比普通人,一頓酷刑下去,那兩個小公公扛不住了,只說要招。
結果,才開口,只說到了這攝魂術,兩人不知道怎么的,停頓了一下,然后就當場咬舌自盡了。
禁衛軍小頭領此刻都記得,那兩個小公公咬斷石頭后,口中噴出一股血箭,可偏偏臉上卻帶著詭異笑容的場面。
雖然他們搶上去要救人,可那兩個人存了死志,掙扎著不讓人救,還好太醫趕到的即使,算是將兩人從閻王爺手里搶了回來。
可到底他們再也說不出話來,加上他們并不識字,頓時就成了兩個廢人。
小頭領心中又氣又惱,卻無可奈何。
恨得只吩咐,將當日宮里賜下來的太監和宮人,一并都單獨關押留下。
還有那幾個傷人的禁衛軍,全部也關了起來。
第二日,那幾個禁衛軍醒來,渾渾噩噩的,渾然忘記了自己昨日做了什么。聽旁人說了后,還不相信,只喊著冤枉。
小頭領才覺得冤枉,這秦大人才走幾天,就出這樣的岔子,事關宮廷,他才冤枉呢!明明是出差鍍金的,如今別說鍍金了,別被扒皮就謝天謝地了。
到底不敢自專,想了想,又只得留下十來個人,將驛站封鎖了,留著他們看守這些太監宮人,每日給些吃食,不讓他們餓死也就是了。
一面又要跟當地官員施壓,讓他們也派人,將驛站團團圍住,不許放人進去,也不許放人出來。
每日里只送些日常用品糧食進去,若是走脫一個,等他們回來定不輕饒。
好不容易安排妥當這邊,又擔心秦博涵,這兩位小公公心懷鬼胎,也不知道那位小陳公公是不是也有異心?
急急忙忙的又趕路,可也因為這些安排和耽擱,再加上趕路也不順,一路上大風大雪,那么多的人,還要保持著秦博涵的儀仗,速度著實快不起來,因此倒是耽擱了。
等他們趕到赤城縣,拜見了定國夫人,才知道,那位小楊公公也被發現圖謀不軌,被關了起來,而秦博涵無事,已經安全抵達邊關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歇息了一日,就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見到了秦博涵,這才算真的放下心來。
不然,若真是出了什么問題,只怕他們都沒了好果子吃了。
萬幸!秦大人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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