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見王永珠色變,忙問:“可是有什么不妥當的?”
王永珠先安撫張婆子:“娘,一會我跟您再詳說。”
轉頭就問影七:“這消息是國公府暗部傳過來的?確認無疑了?”
影七點點頭:“回稟夫人,已經確定過了。”
既然影七說確定過來,王永珠也就不再追問了,想了想:“那你這幾日再盯著一下易師爺,看他有什么異常的舉動……唔,查驗一下,看他有沒有和京城那邊有聯系——”
影七點頭下去了。
王永珠回頭看張婆子,她正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忙解釋道:“娘,沒什么大事,只不過,算是知道這位易師爺想娶您,是為了誰了!”
說著笑嘆道:“咱們倒是都猜錯了,這位易師爺不僅是個情種,還是個慈父。只是這一片慈父之心,倒不是為了他兒子,而是為了他女兒!”
說著將影七拿過來的資料內容,撿重要的跟張婆子說了。
張婆子眉頭一皺,啐了一口:“呸!要當情種當慈父,自己屋里當去,拿別人當什么墊腳石?”竟然是對易師爺的印象又壞了幾分。
王永珠也不好評價,只勸道:“反正只要咱們不答應,礙不著咱們什么事,何必生氣呢?”
又哄了好半日,才將張婆子哄出來笑臉來。
才要吃早飯,顧子楷就上門來了。
張婆子更是不耐煩:“昨兒個才說的,今兒個就追著楷哥兒來討回信,也忒心急了吧?這是生怕我這頭肥羊跑了?”
王永珠哭笑不得。
顧子楷進來,先給張婆子請安,立刻就覺得氣氛不對。
抬頭一看,自家姑昨日還一臉和氣,今天咋就一臉殺氣了?
還有表妹,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看得兩腿就開始發軟,心就開始發慌。
戰戰兢兢的開口:“姑母這是怎么了?誰惹您生氣了?”
張婆子冷哼一聲:“楷哥兒,你這一大早就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顧子楷抹一把頭上的冷汗,“這不是過來陪姑母和表妹用早飯嗎?我特地帶了云中縣有名的肉夾饃來讓姑母和表妹嘗嘗。”
說著拍手,示意隨從端上來一堆吃食。
張婆子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招呼著顧子楷一起用了早飯。
飯后,顧子楷還不著急走,坐在那里喝茶,一副想說點啥,又不敢說的樣子。
張婆子也懶得跟顧子楷廢話,直接道:“老婆子知道你今兒個來是為啥?你姑母我不是那藏著掖著的人,實話就跟你說了吧!昨兒個我也慎重考慮了,我跟易師爺不合適,我也沒有再嫁的意思,倒是辜負他一番心意了。”
哦嚯!顧子楷心里立刻就明白了,這事黃了。
易師爺這癩蛤蟆是吃不著自己姑母這天鵝肉了!對顧子楷來說,本身并不看好這事,因此倒也不覺得驚訝。
只點點頭:“姑母和表妹請放心,我這去回去回絕易師爺,讓他再別處尋覓佳人去!”
既然話都說明白了,也就不用再廢話了。
顧子楷也覺得有些尷尬,這都什么事啊?本該官媒來做的活,都丟給他一個連親都沒成都年輕人做,還有沒有天理?
也虧得沒成,這要是成了,是不是到時候他們成親的時候,自己得坐在證婚人的席上?那也特尷尬了吧?
當下也坐不住了,告辭要回縣衙去。
王永珠起身將顧子楷送了出來。
出了院子,顧子楷就道:“表妹請留步,可是有什么話要叮囑我?”
王永珠一貫是知道,顧子楷是個極為敏銳聰明的人,因此也就不客氣了:“一切都要麻煩表兄了。我今天會寫信給大舅舅,親自解釋清楚。還有易師爺那邊,既然這事不成,以后倒是盡量避免見面,免得尷尬才是。”
顧子楷立刻就明白了:“表妹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說著告辭而去。
回到縣衙里,易明仕有幾分忐忑,平日里一直氣定神閑的他,今日倒是難得,有些坐立不安。
好容易看到顧子楷的身影,忙迎接了上來。
他也是極為聰明的人,見顧子楷的神色,忍不住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腳下的步子都緩了一緩。
進得書房里,將人都屏退了下去。
顧子楷也就開門見山,一臉同情的看著易明仕:“世叔,今日一早,我去陪著姑母和表妹用早飯,飯后,她們就給了答復。我姑母說,她并不打算再嫁了,所以倒是要辜負世叔的一片心意了。”
易明仕有些不甘心:“這話老朽有些不信,若是顧家妹子真沒有再嫁之心,昨日老朽提出來的時候,就該斷然回絕才是。可經過一晚才回絕我,可是有什么顧慮?或者說可是對老朽哪里不滿意?”
“還麻煩東翁再去問問,老朽的確一片真心真意。若是有什么顧慮,大可說出來。要是對老朽哪里不滿意,也提出來——”
顧子楷皺皺眉頭,只覺得易明仕的態度有些不對。
這種事情,你情我愿,再說了,易明仕平日里也不是這樣的人,又不是毛頭小伙子,這種事情,既然別人無心,這邊就該十分知情識趣的偃旗息鼓才是。
怎么,倒是有幾分不依不饒的樣子?
心中雖然不悅,顧子楷到底臉上沒顯露,反而溫聲勸慰道:“世叔勿急。我那姑母最是心直口快,她說不愿意再嫁,那就是沒有再嫁的心思了。世叔若真有心再娶,這世上女子那么多,以世叔的條件,再尋一位合適的佳人,也不是什么難事——”
易明仕張嘴還想說什么。
顧子楷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卻加重了幾分:“世叔,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強求是不是?這天下,女子的名聲何等重要?既然此事不成,也是你們沒有緣分!既然如此,大家以后就休要再提,只當此事未曾發生過,世叔,您覺得呢?”
易明仕有幾分訝異地看向了顧子楷。
顧子楷卻笑得一臉溫文爾雅,靜靜的看著易明仕。
易明仕只覺得,他似乎一直都沒有真正看清楚過這位年輕的東翁,以前只覺得他年輕,謙和,對自己也是頗為尊重。
此刻才發現,這位東翁的真面目,真不是那種溫文君子,就這個眼神,讓他這種老狐貍,都忍不住后背一寒。
頓時低下頭去,將所有的心思都收斂了:“是,老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