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兩人這么一說,其他文武大臣倒是有一大半都點頭贊許起來。
宋弘急了,恨得咬牙切齒,這是齊國公和阮家聯合起來了。
可他也不是單打獨斗的,就不行顧家能看著宋重錦就這么外放出去。
因此只看向顧長卿。
顧長卿神色不動,似乎這些人討論的宋重錦和自己無關一般,只做沒看到宋弘的眼色。
宋弘看指望不上顧長卿,心中一沉,到底不想放棄,給其他交好的使了眼色,好歹也有幾個人,硬著頭皮,上前又反對了一番。
自然齊國公和阮家那邊,也有人反駁。
一時,上面又吵了起來。
門邊,翰林院的其他人也都聽清楚了,這是要讓宋重錦外放去當個養騾馬的縣令?
一時周圍的人,看著宋重錦的眼神,不知道是同情好,還是可憐好。
倒是宋重錦,神色淡然,好像上面討論的人不是他一樣,眼關鼻,鼻關心,只低頭盯著腳尖。
上面吵了半日,終于皇帝忍不住了,開了金口。
“我聽了半日,王卿和阮卿的意見倒是有理有據。宋卿,朕知道,你是舍不得你這個兒子,可我看你這個兒子,倒是性子沉穩,頗有乃父之風。你當初站在朕面前,主動請戰到邊疆去戍守國門的時候,也不過他這般大年紀吧?”
“你當初年紀輕輕就能立下赫赫戰功,想來你的兒子也不會墜了你的名聲!到時候也是一段父子傳奇佳話啊!”
宋弘聽皇帝都開了口,知道這事再無更改可能,可還是忍不住道:“承蒙陛下看重,能替陛下分憂,亦是臣和臣子的福氣!只是,犬子到底不比臣當年,見識的太少,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時候個人安危名聲事小,辜負了陛下的圣恩,誤了軍國大事,那就罪該萬死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宋卿所憂極是。不過朕派你那兒子去,也不是讓他事必躬親,他只要掌控總局就是,下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辦。到時候,將御馬監的養馬好手帶上兩人去,也就是了。”
宋弘這才放了一半的心,聽皇帝這意思,是派宋重錦去鎮場子的,不是去負責畜養騾馬的,就算幾年后騾馬數量不夠,頂多也就是訓斥兩句,對前途無礙就好。
既然已經定了下來,立刻就有翰林當場擬旨,任命宋重錦為赤城縣縣令,調查騾馬出生率降低的事宜,以及督促騾馬數量上升事宜。
宋重錦在眾目睽睽之下,上前接旨謝恩。
皇帝饒有興致的看著宋重錦,一般來說,翰林院清貴,以宋重錦如今的身份,自然是在京城翰林院鍍金,將來再調任他部,這是條平穩坦途。
今兒個這么一出,從清貴的翰林,雖然官升一級,從從七品升成了正七品縣令,可外放到赤城,又有這么一大爛攤子丟給他。
心態差一點的,只怕要當場痛哭失聲了。
可宋重錦卻神色自若,并無自苦之意,十分平靜的接了圣旨,不見憤怒,也不見絕望。
謝完恩后,就要依例退下。
卻被皇帝叫住了:“宋重錦,好名字!對于朕的旨意,可有疑問?”
宋重錦不卑不亢:“回稟陛下,小臣并無疑問。君之令,乃臣之所向!小臣不需問緣由,只需忠心辦差就是!”
皇帝眼睛一亮,嘴里品咂了兩回,君之令,乃臣之所向!
就是其他朝堂老狐貍,看著宋重錦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看重,這宋家小子,別的不說,就這話,說得漂亮,簡直是說到皇帝心坎上了。
就沖著這句話,只怕在皇帝這里就掛上了號。
跟他爹宋弘一樣狡猾,本來是一件苦差事,如今因為這么一句話,說不得還因禍得福呢!
家中有那不成器的子孫的老狐貍們,看著宋弘的眼神都充滿了嫉妒。
果然皇帝被搔到了癢處,龍心大悅,當即道:“說得好!君子令,臣之所向!有這番話,朕也就放心了!”
“這樣吧,按律,新科進士本該有一月假期,回鄉探親。你這一去赤城,千里之遙,騾馬之事不容輕忽,事成之前不能回鄉探親。念在你一片忠君體國之心,朕特賜你三個月假期,讓你衣錦還鄉,然后再去赴任!”
這話一出,滿堂文武都羨慕起來。
說起來,這誰人做官,不就為著衣錦還鄉,回老家夸耀夸耀?
只是一旦入仕,除非丁憂,否則難有這么長的假期,就算新科進士能有一個月的假期,可太遠的來回也不方便,就算能回去,也就報個喜,就要急匆匆上任。
丁憂就不用說了,一邊守孝一邊還要擔心三年后能不能起復,怎么夸耀?
哪里有宋重錦這般體面,簡直是奉旨回鄉夸耀!
全天下他這都是獨一份啊!
宋重錦也忙叩謝皇恩浩蕩。
皇帝心情愉悅,也就格外大方,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許諾:“你去了赤城,若能在任期內,將赤城騾馬數量恢復到正常,朕一定給你大大的記上一功,調你回京城,給你連升三級。到時候三司六部隨你挑選!”
滿朝文武嘩然!
有羨慕宋重錦的,也有替他憂心啊!
這大餅畫得是好,可也要有命去吃啊!這是把宋重錦就架在火上烤了!
雖然不知道皇帝為何這樣對待宋重錦,這態度,似看重又似打壓,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齊國公和阮將軍,卻流露出一絲快意來。
宋弘為了這個世子,那般打他們的臉面,今兒個,他們就聯手在朝上,直接廢了他這個寄予厚望的世子!
就算會說話又如何,等到了赤城,拿不出成績來,到時候就算說出花來也沒用。
只要他們再使點力氣,在陛下面前吹吹風,就不信治不了罪!
一個有罪的國公世子,那就是廢棋!到時候,宋弘再不情愿,這世子也得換人吧?
到時候,有王家和阮家支持,誰還敢跟宋重鈞一爭?
宋弘哪里不知道齊國公和阮家的惡毒心思,恨得要滴出血來,面上還要保持著平穩。
大朝會散了,宋弘瞪了齊國公和阮家一眼,氣哼哼的甩著袖子,追上了前頭的顧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