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不是吝嗇人,當下將師徒二人領到位子上,端上茶水,請二人稍候。
他方才在后面留有一份兒飯菜,原是準備天師與自己食用的,現在正好先讓小和尚解餓。
只是返回后廚后,余生見放在鍋臺上的菜盤子已空空如也,唯有些殘渣。
后廚在后院也有一道門,門開著,余生探出頭去,不見有東西。,
余生不由的撓撓頭,“難道有老鼠?”
顧不上追究這些,余生將盤子丟到一旁不用,很快又燒一份兒,端了上去。
小和尚見到青菜后,大眼珠子里面再無其它,饞涎都流了出來。
端上桌后,隨老僧雙手合十謝過余生,小和尚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系統聲音也適時響起:宿主樂善好施,特獎勵功德值十點。
余生一喜,料不到助人為樂得到的功德值比日常任務還要多。
里正回過頭,向老僧拱手后,問道:“不知大師來自何方?”
老僧眉頭一抬,“哦,老僧乃西山寺廟的住持。”
眾人一驚。
西山乃橋西竹海中的一座山,在上山大道旁,距鎮子約半天路程。
西山上以前有座廟,一度香火旺盛,鎮上的村民常去燒香還原。
但頗有法力的主持死后,寺廟傳聞又妖怪,和尚們死的死,逃的逃,很快荒蕪下來。
關于那座破廟,村子里有很多傳聞。
傳聞入夜后,寺廟會亮起孤燈,引誘過路的旅人前去投宿,然后把他們殺掉。
余生出生前,揚州城內一些紈绔子弟聽了傳聞后來到小鎮上。
他們在客棧落腳,半夜啟程趕往破廟,準備闖進寺廟降服妖怪為民除害,最后卻再也沒有回來。
這事兒是余生老爺子親口說的,應該假不了。
從那以后,鎮子的人便很少進竹林了。
現在眾人聽老僧由西山下來,不由的又驚又疑,若非有牌坊上劍囊撐腰,早撒腿跑了。
里正小心道:“西山上只有一座廟,已經荒廢多時了。”
老僧點頭,“不錯,我師徒二人昨日云游到西山,見有破廟一座,收拾了一番權作容身之地。”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大師,那廟里有妖怪。”馬嬸兒心直口快,提醒老僧。
老僧點頭道:“施主且放心,昨日有一書生路過,將廟內妖獸全趕走了。”
眾人恍然,昨日有畫仙經過之事已經被里正在鎮子里傳遍了。
老僧頓了一頓,又道:“老僧也有些驅魔的本事,日后若有需求,但求吩咐。”
眾人聽了,齊聲稱謝。馬嬸兒更說等竹海太平了,一定到西山寺廟燒香許愿。
她在年輕時便是西山寺廟的常客,這句話倒不是妄言。
說到燒香許愿,里正忽然問余生:“你這青菜有沒有端到神祠,讓城主嘗嘗?”
因劍仙護佑小鎮一方,約在二三十年前,小鎮建了一座神祠,供奉揚州城城主。
鎮子里,但凡有什么喜事,打到什么野味,有什么好吃的,都要供奉一份到神祠。
余生聞言一怔,道:“城主她老人家整天大魚大肉的,這青菜一定吃不慣。”
“誰說的?”馬嬸兒不同意,“神祠剛建成那會兒,我娘把剛蒸好的窩頭供奉在神祠。”
她眉飛色舞道:“后來城主御劍飛行經過鎮子時,特意下來向我娘討了幾個窩頭吃。”
這故事鎮子里的人全知道。
在小三子剛回走路,尚穿著開襠褲在馬嬸兒門前撒尿時,他已經被馬嬸兒傳達三遍了。
以至于小三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喊爹娘,而是窩頭。
余生坐在一旁,不由得道:“她老人家也夠饞的。”
“唰!”所有人目光釘在余生身上。
“啪!”余生的后腦勺立時遭殃,“你個臭小子,敢編排城主不是。”里正教訓道。
余生捂頭逃竄,“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認真燒好,給她老人家送去,成不。”
里正這才放下手,“對了,別忘了給旁邊的神祠也送點兒。”
余生問他,“那又是位什么神?”
“農神還是谷神來著,我也記不清了。”里正說。
那廟小,供奉的估計不是位大神。
正午剛過,天氣正熱。
余生用食盒裝了兩盤青菜,一小壇酒,留他們在客棧乘涼,一人向鎮子東頭走去。
街上人不多,只有幾個光背稚童,在棗樹下玩鬧。
見到余生,他們圍過來,“生哥兒,生哥兒,有什么好吃的。”
“去,去,去,這是給城主吃的。”余生把他們撥開,“你們幾個別去河邊玩。”
他們點頭,其中年紀最大,最皮,一頭包的小子又道:“我們去湖邊玩兒。”
“嘿,包子,你找打是不是。”余生揪住他耳朵。
“不去,不去了。”包子忙搖頭。
余生這才放了他,又叮囑幾句,向神祠走去。
神祠在鎮子東頭,廟后面是一望無際湖澤。
神祠前有一株高大銀杏樹,左右以青石鋪成,四根三人環抱的大柱子支撐起干凈明亮的廟堂。
在神祠旁邊,不起眼的小廟就寒酸了些。
它長寬不及神祠的四分之一,屋頂長滿瓦松,門前長著荒草。
唯有里正逢年過節時才來打掃一番,其它時候很少有人進去,余生也沒進去過。
他先進神祠,將供品擺在香案前。
香案后面供奉的不是石像,而是一張水墨畫。
畫中女子仙姿佚貌,手執一把長劍,正在湖面上與一條惡龍激斗,帥氣至極。
相傳在二三十年前,湖里有惡龍作祟,肆虐鎮上百姓。
后來是劍仙及時出手,一劍打傷惡龍,才讓惡龍再不敢來。
神祠便是那時候建的。
神祠內幽靜清涼,只有余生一人。
“也不知合不合您口味。”他將供品一一擺上去后,收了食盒,走出神祠,踩著荒草邁進旁邊小廟。
出乎余生意料,廟里有一老人佝僂著身子,正在擦拭神像前的香案。
老人一身白袍,白發蒼蒼,有仙風道骨,聽到有腳步聲時,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
余生橫行鎮子一年半載,從未見過這個老人。
老人在看到余生后也是一臉意外。
見他盯著自己,“你看得到我?”老人問。
余生點點頭,他目光在神像與老人之間徘徊,除神像有細紋,老人蒼老,有病容外,他們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