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姨看著余生,心里算盤已經打響。
她勉為其難道:“既然你執意要去,也罷,這差事就交給你了。”
余生不知被賣,拍拍胸脯自信道:“我辦事,你放心,明兒我就把他們抓起來。”
“胡鬧。”清姨道:“捉奸捉雙,捉賊捉贓,胡亂抓人只會把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尋味齋背后有奴隸主,巫院在揚州城也有信徒,打草驚蛇后被他們毀尸滅跡,只會自找麻煩。
“幾百具尸首不會憑空消失,現在重要的是找到他們。”清姨說。
這么多尸首運到城外一定會被錦衣衛盯上的,那就只有在巫院或者尋味齋了。
“不會在巫院,巫院進去大批奴隸也會被發覺的。”清姨說。
余生看她一眼,看來小姨媽也不是吃素的,巫院里面的人早被錦衣衛盯著了。
“那就只有尋味齋了。”余生說。
尋味齋做的是奴隸生意,里面有多少奴隸誰也數不清,少一些老弱,很少有人注意到。
不過進入尋味齋也不容易,尋味齋很大,不只有摘星樓,還有其他尋歡作樂的場所。
“眼下就有個機會。”清姨說,“莫忘了,你與歸一刀比試的日子不遠了。”
尋味齋把這一場比試鬧的滿城風雨,到時候場面一定很大,余生可以趁機混進去。
大計議定,清姨最后叮囑余生,“尋味齋的劉掌柜不容小覷,千萬提防著他。”
余生一直不解,旁人怕這奴隸主也就罷了,怎么貴為城主的小姨媽也把他放在眼里。
“他很厲害?”余生問。
“有點手段。”
“城主也忌憚他的手段?”
清姨搖頭,她忌憚的不是劉掌柜,而是南面的黑水城。
“黑水城為奴隸城,城主是最大奴隸主,尋味齋劉掌柜與黑水城城主關系匪淺。”清姨說。
黑水城在揚州城南,姑蘇城東,雷澤之間,因為有雷神存在,妖怪不敢興風作浪,因此有許多村鎮。
黑水城建立后,這些村鎮就成為了他們奴隸的來源。
黑水城販奴時經揚州城、妖城北上,出東荒十四州就到了中原黃河左岸。
這里有大片平原耕作,對奴隸需求旺盛。
“知道揚州城為什么禁不了奴隸?”清姨問余生。
余生搖頭。
清姨把酒杯擺上,“揚州城東是海,西是山,北面是妖城,西南繞遠是姑蘇。”
她把黑水城的杯子擺在揚州杯子最近處,“揚州城與外往來只有黑水城最近。”
換言之,揚州城商隊南下時,最佳路線是經黑水城,這也是城南繁華的原因。
揚州城敢禁奴隸,黑水城分分鐘切斷揚州城南下的路。
即便如此,黑水城對揚州城也很不滿,城主對奴隸的限制,讓奴隸主們少賺了很多錢。
敢情有黑水城在劉掌柜背后,余生鄭重點頭,“放心,我一定小心。”
清姨拍了拍他,“城主忌憚黑水城,但你不用太束手束腳,只要不危機性命就放手干。”
得罪黑水城也不怕,大不了讓余生吃點虧,然后讓他娘去捶雷神。
雷澤的雷神龍身而人頭,鼓腹有雷,整天在雷澤里玩泥巴,它與余生他娘交情不淺。
天色已晚,交代幾句后,小姨媽上樓去了。
余生看了看柜臺,鳳兒和農神一直在飲酒,下酒菜被三個水鬼吞盡了,湯汁也被喝的一干二凈。
他甚至見到小四端著盤子在舔。
“放下,放下,你幾天沒吃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餓死鬼呢。”余生搶過來。
“三十二年十個月零五天。”小四水鬼舔了舔嘴唇,“我是餓的受不了到湖里撈魚時被水鬼喊下去的。”
收盤子的余生一頓,憐憫之心剛起,聽小四道:“所以說吃魚不好。”
這什么邏輯?余生覺著她和老余才是一對兒,不吃魚的邏輯全是這么莫名其妙。
“也不對,那樣就生不出我這身帥氣的皮囊了。”余生收拾碗筷時用盤子照臉。
足見這盤子被舔的有多干凈。
“這么多年沒拉到替身,你也太…不對,也不算太悲劇。”余生看了看老大和老三,收回剛才的話。
為首的水鬼道:“不是拉不到,我們是被耽誤了。”
“誰耽誤你了。”余生不解。
三個水鬼看著余生,讓余生莫名其妙。
“啊”
樓上傳來尖叫,劃破安靜的夜。
這聲音之嘶啞,超過指甲在黑板上滑動聲音的百倍。
三個水鬼一哆嗦,捂住耳朵道:“有妖怪,受不了了,快撤!”
話音落下,三個水鬼已逃出大堂,農神捂著耳朵奔跑著離開了。
余生也不好受,不用猜也知道這聲音是誰的。
“別叫了!”他捂住耳朵跑上去,見葉子高和白高興也走出來。
客人也不滿,“讓不讓人睡覺了。”斷劍捂著耳朵出來,見到余生后清醒過來,“余掌柜,我,那個…”
“明白,抱歉了。”余生讓葉子高撞開行歌的房門。
月光從窗外流瀉下來,讓余生見到行歌蜷縮在床的黑暗處。
“怎么了?”白高興用火折子點燈后問。
行歌指著墻面,“妖怪,妖怪,有妖怪。”
“妖怪?”白高興過去查看。
葉子高走近,見行歌滿頭大汗,不厚道的笑了。
“剛,剛墻上有一張笑臉。”行歌說。
白高興查看一番,“沒有妖氣。”
葉子高道:“肯定是做惡夢了,沒關系,再睡一覺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
余生推走葉子高,這小子一肚子壞水。
“你放心,客棧外面就是劍囊,絕不會有妖怪害你。”余生說。
“真,真的有一張笑臉。”
行歌忽然記起來,握住余生手說,“對,一定是剛來的女子,她,她是妖怪,快,快捉她。”
當時白高興去牽的馬,又從牌坊方向來,余生對女子很放心。
“你多慮了,客棧沒有妖怪,可能是你昨天嚇到后,現在又夢到了。”余生說。
這話是錯的,白高興可知道客棧住著一位長不高的妖怪。
好說歹說,答應狗子守門后,他們把行歌安撫下不打擾客人,余生這才回去睡覺。
一夜平安無事,再無慘叫,也無鬼臉,這讓行歌也認為自己做噩夢了,早上起來不住向別人抱歉。
客棧擴建井然有序的進行著,西山竹林里再也沒鉆出山大人這樣的大家伙。
余生不由的松一口氣,他差點以為饕餮做了曹操,說到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