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造個兒子容易么,自然得讓他毫無瑕疵。”婦人繼續說。
她又把鏡子塞到嬰兒手里,“再說,這鏡子還治病,別人想照還照不到呢。”
“啪”,鏡子被丟掉,嬰兒哭聲更大。
“我看你就是覺著好玩吧?”清姨俯身把哭泣的嬰兒抱起來,“乖,不哭……”
婦人撿起鏡子,興致全無。
見嬰兒在清姨懷里笑起來,她吃醋道:“別人常說有奶便是娘,怎么到他這兒就反了?”
清姨白婦人一眼,嘀咕一句“老沒正經”,然后緊了緊自己的衣領,把嬰兒的小手拍下去。
“要不以后你當他媳婦吧。”婦人心血來潮一說,然后覺著這主意很不錯。
她一拍雙手,“就這么定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我兒子這么英俊,配的上你。”
清姨看懷里的嬰兒一眼,這算得上英俊?
她把嬰兒丟給婦人,“誰是肥水?我懶得理你。”
清姨走了,留婦人手足無措的抱著,好不容易抱妥當后,又把手里鏡子放嬰兒面前。
“唯有破除恐懼,才能解除封印。”婦人對著襁褓里的嬰兒說,“看著它,大膽的看著它。”
這句話縈繞在余生耳旁,久久不歇。
余生于是在腦海,堅定不移的看著鏡子里的骷髏。
直到“啪啦”一聲,余生腦海里的鏡子碎掉了。
在腦海里鏡子碎掉的剎那間,正是饕餮沖破劍網,一團紅光打向照姑娘的時刻。
走出劍網,踏出一步,不理天上的諸位城主,面對腳下的余生,饕餮抬腳狠狠地拍出一爪。
饕餮的爪子如人手,不過要大上很多很多,甚至比余生身子還要大上一倍不止。
從劍上跌落的清姨睜大雙眼,看著爪子下面的余生,見他睜開眼,抬頭看著那一爪,然后伸出拳頭。
余生的胳膊作魚游,倏忽間拳頭向前,打在斜壓在頭頂的饕餮爪子中央。
“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匯聚成溪,流經余生的雨水濺起,以余生為中心綻放出一朵水花。
處在花心的余生安然無恙,饕餮的爪子再進一寸而不可得。
余生抬頭望著饕餮,饕餮低頭驚訝的看著如螻蟻般的余生。
一時間,四周很安靜。
諸位城主在天上看著,雨水在地上嘩嘩的留著,只有清姨在墜落,身上火苗依舊燃燒著。
在諸位城主目瞪口呆時,眨眼間,饕餮拳頭下的余生在他們的視野內消失了。
再出現時,余生已經停在空中,懷里抱著墜落的照姑娘,手輕輕一揮,將燒在她胸口的火苗掐滅。
清姨身上穿著乃是火鼠織就的華衣,不虞被火燒傷,而且這樣還算是浣洗衣服了。
低頭看著懷里的小姨媽,見她因他掐火苗的動作而臉色羞紅,余生正色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這從何說起?照姑娘正疑惑時,不甘心的饕餮躍向余生。
余生身子瞬間后退,左手作刀向前虛空一劃,滂沱大雨中出現一柄十余米長的水刀劈向饕餮。
東荒王掌四海,歸墟,對水中萬物的掌控乃余生生來的本能,把雨作刀,輕而易舉。
饕餮見刀來,不敢大意,俯身“哇”的一吼,音波把雨刀震碎了后,它再次向余生襲來。
余生抱著小姨媽瞬間移開,左手握拳,在饕餮上空落下的雨珠化作冰刀扎向饕餮。
被傷到的饕餮,終于重視起了面前這小子的實力,不再追趕余生,而是故技重施。
身子微趴,肚子一鼓一鼓的,饕餮在醞釀咆哮。
余生浮在半空中,低頭見擦掉了小姨媽嘴邊的血漬,為她理了理亂發。
“哇!”饕餮朝余生長嘯。
尖銳聲頓起,雨水被音波裹著向余生拍打過來,同時在兩之間形成一道沒有雨的空間。
待音波來時,余生眉頭輕抬,登時出現一道水做的幕布,攔住音波。
饕餮不放棄,持續長嘯著,然而咆哮的音波在幕布上被流動的水化解。
見狀,饕餮抬高一個音階,水幕這才起了波瀾,只是依舊破不掉。
在天上,酒劍仙和影城城主燕亭站在一起,看著那承受著咆哮的水幕,“這就是神的力量?”
“不,這是神的道,與生俱來的道。”酒劍仙抬頭望向天上的烏云,這陣雨顯然不是巧合。
在河里,海里,湖中,雨中,絕對的王者只有一位——東荒王。
話是如此,奈何余生不是東荒王,才領悟一點點皮毛,暫時還不是饕餮的對手。
待饕餮又抬高一個音階時,幕布上的水像潮一樣涌動起來,讓余生把握非常困難。
在長嘯末尾,饕餮又抬高音階后,幕布終于支撐不住,“砰”的破裂了,決堤的水撲向余生。
余生護著清姨從水中穿過,毫發無傷。
饕餮或許也知道水傷不到余生,接著補了三四個紅團,分別打往不同方向,身體同時躍起向某個地方拍出。
任何移動都是有跡可循的,方才饕餮已經觀察出了余生移動的方位。
待余生躲避時,正好出現在饕餮拍起的爪子下。
避無可避,余生只能倉促間出拳,依舊是那一招,只是這次饕餮有了準備。
一爪一手相碰,余生跌飛出去,直落到客棧頂上的閣樓才停下來。
自余生上天后,草兒她們就在閣樓上探看外面。
余生把昏過去的清姨交給草兒和黑妞,抽出她腰間掛著的劍傘,單槍匹馬沖出閣樓。
剛出閣樓,兩團紅光與余生擦肩而過,接著一道勁風迎面撲來,饕餮一爪子拍到。
余生手上劍傘打開,硬接住這一招,然后又被拍飛出去。
幸好老娘給的身子結實,又有米粒之珠的加持,讓余生不至于五臟六腑翻山倒海。
只是饕餮瘸著一條后退,又傷一只眼,還如此勇猛,就不得不讓人感嘆,不愧是上古兇獸。
余生揉了揉被震痛的虎口,見饕餮一步步向他走來,“小子”,饕餮說,“知道被你娘烤熟的饕餮是誰么?”
“我大爺。”不待余生疑惑,饕餮直接作答,“現在遇見了你,正好我也嘗嘗神的滋味。”
饕餮如此能吃,一族香火自然不旺,幾乎所有饕餮都是沾親帶故的,余生倒不覺著奇怪。
“原來是你大爺,我覺著你應當慶幸,至少別人罵你‘你大爺’時,你可以心安理得說個干吧。”余生說。
“有道理。”饕餮絡腮胡的唇角微微一笑,忽然“啊”的一聲朝余生長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