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城主說新玩具,黑衣男子抬頭悄悄看她一眼。
雖然不知道這個你是誰,但玩具一聽就是余生。
黑衣男子委婉道:“城主,那余掌柜可是東荒王的兒子,您…”
話說半截,不過后面的話已經在男子真誠的雙目中了。
得罪東荒王,絕不是好玩的事。
女子冷哼一聲,語氣中充滿著不滿,“他倒長本事了,居然忽悠住了東荒王。”
這讓男子有些奇怪,城主少說也活千年了,怎么這話還有委屈。
“不說這些了。”女子轉過身,“貓魈領著猰窳到什么地方了?”
男子拱手,“她打算引它到北山,然后穿過中間的峽谷到達揚州北面的妖城。”
女子點了點頭,妖城離揚州城已經夠近了,或許會把老余逼出來也不一定。
若遇見他,女子定要告訴他,當初你所看不起的女兒,現在已經成為一代劍術高手。
在他身前,每當她在劍術上有一絲長進,期望得到他的贊賞時,看到的都是失望的目光。
于是她繼續努力,遠遠超出同齡人許多,卻依舊得不到他的肯定。
在入道成為半仙之后,她終于明白,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即使她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
后來她離開了家,闖蕩江湖降妖除魔,闖下偌大名聲和榮耀,說是功成名就也不為過。
但她始終不曾驕傲自滿,她知道,在他眼中這些依舊不足以讓他自傲。
后來她聽到了他病故多時的消息,他臥病在床,數著死亡的腳步時也不曾讓她回去陪他。
一次路過家門時,她去墳頭看了他一眼,有碑無字,孤零零的一座,在秋風中蕭瑟。
從始至終,她都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她為此一直在努力,直到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現在,有一個不吃魚肴的姓余的小子出現了。
她倒要看看這個人是不是他留下的,讓不讓他滿意。
“讓她別再出差池,劍骨要是丟了,我饒不了她。”女子語氣平淡,啃魚的白貓卻顫抖一下。
黑衣男子拱手應了,猶豫一下后還是道:“城主大人,弒神者組織的人在緊跟著猰窳。”
“哦”,女子有些意外,揶揄道:“這群烏合之眾居然打遠古神的主意?不自量力。”
她冷冷一笑,“要是他知道有這么一群追隨者,不知道是不是還那副模樣。”
她向一旁聽命的黑衣男子揮揮手,“不用管他們,讓他們亂去吧。”
揚州,八詠樓。
余生坐在屋頂,左手捧著一杯茶。
茶內水經右手一挑,化作一股白霧裊裊升起,順從余生的指揮來到頭頂。
以指代筆,余生比劃著,讓白霧勾勒出一個永字,然后被風吹散。
身后傳來腳步聲,清姨拎著一件女裝走過來。
余生回頭看一眼,針扎了屁股一般快速跳起來,“你,你要干什么?”
“換上試試。”小姨媽充滿期待地說,“這可是你答應我的。”
“換上?”余生掃了那妖艷的女裝一眼,急忙躲遠點兒,“我什么時候答應你的,不可能。”
清姨瞳孔一縮,“昨天在大殿答應的,怎么,你小子想耍賴?”
小姨媽雙目如劍,寒氣逼人,讓余生知道若想耍賴,絕對討不了好果子吃。
余生仔細回想昨日,終于記起在城主寶座上纏綿時,他好像答應了什么事。
“這不大好吧,出去有損我東荒盟主的形象。”余生委婉的說。
“你穿不穿?”小姨媽也不多說,只是看著余生。
現在余生知道照姑娘昨日為何主動了,而且看樣子不答應,以后這福利就沒有了。
“穿就穿。”余生一咬牙一跺腳,“就穿一次啊,不許讓別人看見。”
“放心吧,沒人看見。”喜笑顏開的小姨媽把衣服遞過來。
余生匆匆忙忙的穿上,羞恥的向小姨媽展示后就要脫下來,被清姨攔住了。
“慢著。”小姨媽從身后取出梳妝打扮的東西,“把這些也裝扮上。”
“不行,不行。”余生急忙擺手。
“快點兒。”照姑娘眨著眼,楚楚動人的看著余生,讓余生心慢半拍。
但作為大丈夫,余生豈能被小姨媽這般擺弄?他果斷的搖了搖頭。
“我可以答應你那件事。”小姨媽誘惑道。
正在搖頭的余生猛然停住,“就我一直要求的那件事?”
“難道還有別的事?”小姨媽把目光移向別處。
“那我答應了,答應了,快快。”余生迫不及待起來。
與照姑娘同睡一床這件事,余生央求小姨媽很久了,但她一直不答應。
現在好不容易松了口,區區女裝大佬算得了什么。
梳妝打扮不必多言,在王姨進到八詠樓時,見余生倉皇逃了出去。
她進到大殿,見城主心滿意足的坐在寶座上。
“發生了什么?”王姨不解的看著她,“你把他調戲了?”
“咳咳”,清姨咳嗽一聲,“胡說些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東海的幾個漁民執意要見余公子,聽他們說,事關揚州城的存亡。”
清姨一怔,“怎么回事?”
“聽說他們發現了長頭發的海和尚,在漁民的傳說中,這會招來滔天海浪。”王姨說。
清姨把手中的茶盞放下,她對東荒王的規矩知道很多,這傳說的確是真的。
“他們見到了白頭發的海和尚?”清姨問。
“沒有,只是見到了有頭發的矮個小海和尚。”王姨說。
清姨不由得想到了幾月前在東山之西見到的那個小妖怪,她當時就差點把它誤認為海和尚。
“這事你去找生兒去。”一聽不是白頭發,小姨媽擺了擺手,“他手里有照海鏡。”
“我知道,我就是進來看看你們倆究竟誰把誰怎么了。”王姨打趣。
昨日城主和余生在寶座上糾纏時就是被她打斷的。
不過王姨出來時,已經找不到余生了,這會兒的余生正在聽一乞丐打聽回來的消息。
“懸賞最高的是城南文府上的,他家姑娘已經昏迷很久了。”乞丐說。
文府找巫院看過,當時大巫親自來醫治的,據說是丟了魂。
但試過了很多種方法,都沒有把魂找回來。
“巫院束手無策,但文府就這一個女兒,于是貼出了巨額懸賞,期望遇見位高人。”乞丐說。
這對有鏡子的余生來說倒不是難事。
不過他還是問道:“會不會與前些時候那些昏迷的人一樣?”
長發鬼妻子安紅豆去往輪回前,說不會阻攔人的鬼文卻攔住了余生。
這讓他對安紅豆有種不信賴感,她留下的法術有沒有被解開的也不一定。
乞丐搖了搖頭,“文姑娘已經昏迷很久了,至少一年。”
“對了,還有怪事呢。”乞丐神秘兮兮地說。
“為讓女兒活過來,在這一年內文府試過了很多辦法,不止信巫,甚至信佛和信道,捐掉的香火錢就不知有多少。”乞丐說。
怪事就發生在去佛寺上香還愿時。
當時文夫人在放生池放生魚,一條很是漂亮的錦鯉游過來,繞著她浸在水里的胳膊轉圈。
在文夫人離開時,錦鯉濺起水花打濕了文夫人的衣裳,甚至想跳出來。
“打那兒回來后,文夫人晚上做了一個噩夢,然后就瘋了,死活說那條錦鯉是她女兒。”
耐不住她的瘋言瘋語,文家主帶著夫人又去了一趟佛寺。
但那異象沒有再出現,文夫人卻徹底瘋了,開始整天對著錦鯉說話,也不許別人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