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注視下,峽谷口出現一道亮光,接著沖出一道白影。
那是一匹馬,馬渾身散發著白光,在馬背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兩團黑影。
“這是…”余生按住火妖兒,不讓他輕舉妄動,自己站起來瞇眼看著,“畫仙?”
來的當真是畫仙,在見到不遠處山丘上漫山遍野的篝火后猶豫一番后騎馬走上來。
“他不會去接余盟主的吧,那這小子夠癡情的。”余生說著向山坡下走去,留下旁邊的龜仙人一頭霧水。
“這什么意思?”龜仙人看著清姨,余盟主不就是余生,這樣說來,難道這破畫畫的跟余盟主勾搭在一起了!
得出這個結論后,龜仙人差點驚訝的從龜背上掉下來。
待穩住身子后,龜仙人又高興起來,他看著面前的照姑娘,心說我這不是又有機會了?
“武盟盟主也姓余。”清姨與龜仙人錯身而過,也向白馬走去,滿以為畫仙背后的是余時雨。
然而倆人都錯了,走近以后余生才發現,馬背上坐在畫仙背后的是風貍,手里緊緊地握著風貍杖。
它形銷骨立,被妖怪吸了精血似的,整個人就剩下一張皮和還算完整的腦袋。
畫仙下馬,朝冒光的白馬一吹氣兒,整個白馬白光一閃消失了,變作一幅畫緩緩落下來。
畫仙不接畫,而是把風貍抓住丟給余生,“快點兒,讓他吹吹風。”
余生隨手丟給了跟上來的白高興。
風貍就有這點兒好處,沒有什么是掛樹吹風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掛一掛。
“這怎么回事,余時雨,余盟主呢?”余生追問畫仙。
畫仙還沒說話,“喵”的一聲,從峽谷中遠處一頭巨大的白毛怪獸,在崖壁上一躍后穩穩地落在余生面前。
余生抬頭一看,見這白毛怪獸是一只特大的白貓,爪子、脖子上有灰塵和血跡,同樣凌亂的余時雨坐在上面。
“妖城,被破了。”余時雨對余生說。
在夜幕降臨之際,悠閑坐著旁觀的猰窳終于忍不住,他指揮手下巨人和妖獸不顧一切的沖擊妖城。
與巨人幾番交戰下來,風貍已經疲累不堪,卻只是把巨人推離,跌他們一跤。
現在面對巨人和妖獸的拼死一搏,強弩之末的風貍在最后使出了大招,口吐鮮血在風貍杖上,齜牙咧嘴的怒吼一聲,一睹風墻出現在城墻上,讓巨人手里的巨棒打不上城墻,妖獸一時也躍不上來。
“趁夜,走!”
風貍扭頭向依舊奮戰在墻頭上的城衛和武師大喊一聲,回頭又苦苦支撐著風墻,以至于嘴角和鼻子流出了血。
在大戰之前,城主就已經約定,在天黑之后即棄城而逃,到時候會有夜色掩護眾人。
現在夜幕降臨,得到城主的命令后,城衛們再不猶豫,狼衛們騎上巨狼帶上旁邊的狐衛和武師沖入夜幕中。
見妖城還在垂死掙扎,一直袖手旁觀的猰窳終于怒了。
他起身一怒吼,一只巨大的爪子凌空出現在風墻上,“啪”抓氣球一般抓破風墻,直接穿過風貍的身子。
風貍如遭重擊,登時飛了出去,砸在城墻上不動彈了。
被風墻攔住的巨人趁機一擁而上,手上的大棒子“砰砰”的砸在城墻上,很快出現了許多缺口。
妖獸也涌上來,不曾退走的余時雨手指一揮,劍如流星剎那間穿過諸妖獸的身體,趁機把風貍的身子拖出來。
然而,妖獸很快又將他們淹沒了,巨人也大踏步走上來。
余時雨的心沉下去,正要浴血奮戰殺出一條血路時,“吼”一聲龍吟,一條巨龍破空而出,出現在他們身前。
巨人和旁邊的妖獸猝不及防的撞見,慌亂向后退。
一只帶著翅膀的飛馬憑空出現在倆人身旁,馬背上的畫仙一招手把余時雨和風貍接上,趁亂沖出包圍圈。
到手的鴨子飛了,猰窳有些憤怒,鼻子哼一聲后,一只碩大無比的手掌再次抓向空中的飛馬。
畫仙頭也不回,隨手掏出一張卷軸,天空中登時消失了飛馬的身影。
聽到余時雨的敘述,余生輕嘆一口氣。
妖城淪陷在意料之中,倒是妖城堅持到黑夜,已經出乎余生的意料了。
“妖城的犧牲是值得的。”余生站在山丘上眺望著峽谷,望著峽谷向北的天空,“這里就是猰窳的葬身之地。”
余時雨飲著熱茶暖著身子,聞言道:“猰窳一時半會還到不了。”
白貓當時潛伏在了妖城,見猰窳沖進妖城得知這已經是一座空城后大發雷霆,暴怒的命手下把城衛,百姓取抓回來。
“但凡被抓回去的人或妖都會被丟入城主府前搭起的一個火爐里。”
在火爐上漂浮著一碩大無比的油紙傘,火爐里升起的火星繞著油紙傘旋轉,緩緩浸入其中,就像在吸收著火的精華。
“猰窳覺著那些人不夠,現在依舊呆在妖城,命手下把妖城逃走的百姓抓回去。”余時雨說。
余生聞言皺緊眉頭,他不知道那油紙傘有什么用,現在只能期盼那些百姓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可以安然逃脫。
只是他的愿望就要落空了。
在猰窳坐在高臺上,望著爐火的光芒出神時,下人稟告有妖帶著一群人上門來了。
叛逃的老狼帶帶著族人,押解著一群在山林之中攔截到的百姓在妖獸的注視下緩緩走上前。
在行進的路上,老狼見一頭巨人坐在地上,挑剔著武器上的碎肉,一群妖獸留著口涎盯著他身邊的百姓。
老狼心里直發毛,后背的寒毛甚至撐著衣服離開了皮膚。
漸漸走進了火爐,哭叫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走近后一看,老狼見一群人被妖獸押著排著隊,一個一個的丟進火。
每個人或者妖怪被丟進去時,火爐的火焰都會猛地向上一竄,照耀的火爐上空漂浮著的碩大油紙傘發出詭異的光芒。
接著火星纏繞,漸漸附著在油紙傘上。
在老狼走進時,一小男孩將要被丟進火爐,他哭喊著,嘶叫著,被身后的小女孩緊緊的抱著。
然而無濟于事,妖獸一把抓起小男孩,被他懷里抱著的小土狗搶過來丟在地上一腳踩死后,隨后把小男孩丟進火爐。
小男孩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待火焰“轟”的一起,已經悄無聲息了,只有小姑娘在撕心裂肺的喊著。
“這是你帶來的禮物?”高臺上的猰窳垂下頭,望著老狼旁邊的百姓和一些狼妖。
“是的,大人。”老狼低下頭,“這些全是我們在路上遇見的,而且我的手下還在山林中幫您抓人呢。”
猰窳坐了回去,“你為什么背叛他們?”
“因為我與您的手下是同類。”老狼早已經打好了草稿,“與那些人和自以為是,自認為妖與獸不同妖人不是一路。”
老狼抬起頭,“在我看來,妖終究是獸,再怎么化形成人,也泯滅不了我們的天性。”
什么妖有理想,有堅持,有追求,那只是妖為了優越感,強行與妖獸劃分的界限。
“獸為妖,只是追求道的捷徑。獸性乃是妖的本心,違背背心,就是對妖的背叛。”老狼朗聲道。
現在余生居然不讓狼妖吃羊妖,那就是再違背獸性,乃是違背天道之事。
“所以我要背叛。”老狼說。
“聽的冠冕堂皇。”猰窳不耐的擺了擺手,“去吧,給我抓人去,越多越好。”
他才不在乎究竟是什么理由,反正這些妖獸全是炮灰,他最多幫他們日漸縮小的生存之地擴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