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背上的人輕拍一下手掌,一直僵持著不動的葉子高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栽倒在棋盤上。
“你作什么妖呢,土螻又是什么東西?”葉子高抬起頭一連串的發問,然后怔住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如此帥氣的一個人,他的目光燦若星辰,差點把葉子高雙目晃瞎。
不止如此,大堂無風自動,徐徐吹動羊背上來人的頭發,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俊俏臉龐。
還有陽光從屋子東面的窗戶打入,如同打了特效,讓來人在羊背上有一種神圣的感覺。
“土螻大人不是東西。”來人還強調一句,“真不是東西。”
他接著問,“你們誰是余生?”聲如洪鐘,響在葉子高的耳邊,震的他心顫。
葉子高剛要回答掌柜的在樓上卿卿我我呢,忽然醒悟過來,“不對呀!”
葉子高平生對外貌最在意了,他明明記著來人進來時,還沒有他胯下那頭羊矚目的,現在怎么已經超過胡母遠了?
他又看了看四周,見其他人依舊僵著不動,而且本是雙日落西山,怎么又有陽光從東窗射進來?
種種不解讓葉子高不由的問道:“你,你,你干了什么?”
“相由心生,現在你所看到的是我所想讓你看到的,譬如…”羊背上的人朝著富難輕輕一點。
登時,站著不動的富難身子一趴,變成了一頭豬。
“嘿,這,這…”葉子高驚訝的站起身子來,“幻覺?”
“不,不”,羊背上的人落了地,“在我的心境之中這就是現實,萬物任由我驅使。”
他說著,摘下余詩雨變化出來的,呆在空中一直不動的一把劍,輕輕的朝它一吹,劍登時變作一朵鐵花骨朵。
走進葉子高,把鐵花骨朵輕松的插在余生的棪木桌子上,接著那朵劍華開花了。
“漂亮吧?”羊背上的人笑著問葉子高。
葉子高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這一手賣弄的著實漂亮。
“還有更漂亮的。”羊背上的人打一個響指,余詩雨方才變出來的上百刀劍影立刻變作劍花,在虛空中綻放。
“嚯!”葉子高驚嘆。
“生當如夏花。”來人的向葉子高邪魅一笑,“既然余小圣人已經見過了這等美景,想來死也無憾了。”
“嗯!”葉子高望著漫天劍華,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接著反應過來,“不對,你…”
他正好看見來人把一把劍停在他的咽喉。
“你搞錯了!我不是余掌柜,我們掌柜的在樓上呢。”葉子高急忙指了指樓頂,以免來人一劍刺下去。
“什么?!”來人一怔,“你不是余生?”
“廢話,我當然不是了,你哪只眼看見我是余掌柜了,還是你眼壓根就瞎了。”
“啪”,葉子高話音剛落,憑空出現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葉子高左臉,讓他嘗到了富難方才的滋味。
這次葉子高看清楚了,那憑空出現的巴掌是從來人的身子飄出來的。
“你,你…”葉子高怒了,剛要爆發,感覺到了脖子的微涼,“你等著,我幫你喊余掌柜下來。”
“余掌柜,余掌柜。”葉子高大聲喊,期望余生下來能把這廝收拾了。
豈料葉子高喊破了喉嚨,樓上也沒動靜,來人道:“別喊了,在我的心境中,即使聲音也聽我的吩咐。”
他看了看木梯,心想這弒神者之子想必不是常人,他不如在已經布置好的心境中守株待兔。
“你坐下吧。”來人憑空把劍變沒,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坐下來準備向葉子高打探些消息,聽見后院有了動靜。
一條狗鉆進簾子,進入來人心境之中。
來人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瞥,“噗”,來人一口茶不及咽下去就吐出來,“嗬,這狗也太丑了!
他一句話出口,大堂剎那間風云變幻。
東窗的窗戶不見了,漫天劍花又變回劍影,“叮叮當當”的刺向余詩雨最初刺向的方向,全落在地上,扎在木桌上。
其他人也能動了,余詩雨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白高興身子一時適應不了一個趔趄。
富難則疑惑問道:“咦,我怎么趴在地下了?”
來人這才反應過來,但已經晚了,葉子高朝樓上嚷道:“掌柜的,快來呀,有人砸場子了!”
“住口!”來人想要制止葉子高,閉目想要穩住心神再次制造出他的心境來,然而一閉上眼,想到的全是那只丑狗。
那狗丑的實在太驚世駭俗了,讓人印象深刻,以至于狗子的影子一時半會兒在他心里揮之不去。
等到富難憑借錦衣衛的機靈和反應,用刀抵住來人咽喉的時候,來人才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再次創造心境。
大堂所有的人再次僵住不動了,唯有狗子行動自如,疑惑的望著眾人,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名堂。
來人深怕再被狗子破了自己的心境,看也不看它,只等余生下來。
閣樓上,練字累了的余生正躺在清姨的腿上看落日,兩輪落日掛在西山上,宛如兩個雙黃蛋。
在陰雨半個多月以后,初見太陽,即使兩個也是親切的,雖然鉆出云層時已近黃昏,但曬在身上也覺溫暖。
天上大朵大朵的云彩在向東,飛鳥在天空劃過優雅的痕跡,盡情的舒展著身子,然后落在東面的棪木樹上。
白色的身影與綠色的樹葉相映成趣,伴著余暉在枝頭上搖搖晃晃,十分讓人欣喜。
如此甜美的時光被葉子高在樓下的叫喊打擾,也難怪余生不想搭理了。
不過清姨推了推余生,“去看看去,萬一出什么事兒了。”
“別聽葉子高胡說,除了后面被草兒試藥的四個笨蛋,誰敢來客棧砸場子?”話雖如此說,余生還是站起來。
不過他不走尋常路,走到欄桿處,翻身躍了下去。
來人還坐在位子上望著木梯等余生來,余生已經掀簾進去了,“誰來砸場子了?”
唯一能動的葉子高眨了眨眼,示意寸步不曾移動的來人。
余生疑惑的掃他一眼,“富難已經把他制住了,還教我作甚。”
他轉身要走,被葉子高急忙喊住了,“掌柜的,快留步!”
“哎”,葉子高醒悟過來,“為什么我們掌柜的來去自如?”
“因為他道行高,很難被心境束縛住。”來人把脖子從富難刀下移出,站直了身子問他,“你就是余生?”
余生點點頭,“你是來砸場子的?”見富難,兩個老頭和余詩雨都不動彈,他覺察出了不對勁兒。
“不。”
“那還好,算你有自知…”
“我是來殺你的。”來人打斷了,“你可是弒神者之子,圣人后人余生?吾奉土螻大人之命,前來報萬年前…”
“我不是。”余生一本正經的說,讓來人的話說不下去了。
“你不是?”來人以為又找錯了。
“我不是誰是。”余生說話之間,操起桌子上的筷籠,把筷子灑向來人,身子緊接著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