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吧。”司幽城主手握劍柄,緩步走到余生身前。
余生右手抓住油紙傘,輕輕一抖,油紙傘化作一把窄細的長劍,雨水滴在上面即刻溜走,片刻不留。
“好劍”,中年男子雙眸一亮,話音剛落下,銀光又閃。
不經余生思考,右手自行回撤,在電光火石,眨眼也看不見之間擋住這一劍。
失手的后的司幽城主后退一步,劍再次回鞘,贊道:“不愧是我白帝城的劍法,只是還不夠快,再來!”
他說罷,踏前一步,劍出鞘,銀光再閃,余生右手握劍再擋,但這次,“嗤”一聲,余生的胳膊上中一劍。
傷口不深,鮮血直流。
“用劍,不只是一條胳膊”,見血的司幽城主有些興奮,“還需要步伐,不然胳膊終究有擋不住的角度與破綻。”
他回鞘的劍再次出手,余生見機不對,忙一閃而過,饒是如此,腿上還是中一劍。
對方的劍太快了,而劍的步伐雖然小姨媽曾說過,但余生對此一竅不通。
如此一來,想要用劍怕是敵不過這廝。
“沒意思”,司幽城主轉過身面對余生,“你空有他的劍法,卻只能用出皮毛,虐你沒有絲毫快感。”
“看來我的對手是你爹,劍神之名得從他手里奪回來。”司幽城主再次把劍回鞘。
這引起了余生的注意,心想他莫不是只會拔劍這一招?
余生心中想著,嘴上卻不饒人,“笑話,我只是還沒用處大招而已,有本事你再來。”
“好啊,正好讓你死個痛快。”司幽城主優雅的向余生走過來。
“哼,誰死還不一定呢!”余生擰腰一轉,“我噠”,大腿擺開,一腳踢球時的標準動作踢出,鞋登時飛過去。
正緩步走過去的司幽城主見一道黑影飛來,立刻停下。
他腳步一錯,銀光閃,劍出鞘,“唰唰”幾劍向黑影刺過去。
但他刺空了!
鞋子竟穿過他的劍網,狠狠地打在他雙腿之間。
一招得手,余生學李小龍摸下鼻子,放下腿,“怎么樣?你的劍快,我的鞋更快,做好死的準備了嗎?”
“呵呵,呵呵”,低頭看雙腿之間的司幽城主抬起頭,出乎余生的意料,他竟然在笑,而不是在痛。
余生疑惑了,莫不是這人痛傻了了?不至于吧。
“你知道我的劍為什么這么快嗎?”司幽城主輕輕拍打著塵土,“這就是答案!”
剎那間,劍出鞘,劍氣縱橫,銀芒閃過,余生即使已經很努力在躲了,腹部還是深深中了一劍。
余生閃到遠處,捂著傷口,“你,你…”,他心有余悸的喘氣,“你他娘的莫不是練了辟邪劍譜?”
不然,胯下不痛與劍快有什么關系?
“什么辟邪劍譜?”司幽城主不懂,依舊把劍回鞘,優雅的望著余生。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余生說。
司幽城主面色一僵,神色不自然。
余生登時明白了,“我去,想不到你居然練了這么陰毒的劍法,怪不得把媳婦也殺了。”
“住口!”司幽城主怒了,“我手上的劍法傳自白帝城,何時陰毒了!”
只是有時候為了練劍,為了專心于劍道,不得不舍棄一些。
他握著劍柄,怒目瞪著余生,“若不是你父親處處出風頭,高我一等,被父親所看重,我怎會淪落至此!”
司幽城主昔日的憤怒與不平,在朝著余生的怒吼中發泄出來。
憑什么,自己是父親的親兒子,父親卻偏愛那廝。
若不是父親偏愛那廝,對他這親兒子不夠上心,他的劍法怎會比不上那廝。
難道僅憑一句那廝有天賦?
有天賦又怎樣,他足夠努力,難道父親不知道勤能補拙!
余生見司幽城主目眥欲裂,道:“這不怪我,我是無辜的,也是清白的,這仇你若找我,你就太不是東西了。”
“父債子償,我會去找他,不過今天得先從你身上找回一些來,以解我心頭只恨!”司幽城主手握劍柄向余生走過去。
見他離的近了,余生心中一緊,做出防御姿態。
司幽城主的劍太快了,快到了只見銀光閃,不見劍影現,憑借余生手中劍,或魚龍百變壓根打不過他。
飛鞋也不管用,余生只能使出殺手锏了。
“慢著!”余生一擺手,“我讓你看個東西”,他從懷里取出一頁書,在司幽城主疑惑的瞬間丟出去。
“什…么…”司幽城主以為是暗器,手握劍柄剛要出手斬碎,卻見一頁書上“水境”二字光芒一閃。
登時,整個世界在余生眼中變的緩慢,身體對世界的感知變的無邊無涯,似乎雨水所在之處,他都能感覺的到。
他感覺的到竹葉在飄舞,感覺的到魚兒在水中游,也感覺的到城內百姓的呼吸,還有雨水落到城主肩頭的溫柔。
一切變的隨心所欲起來,余生似乎覺著動一下心弦,便可以千里取人性命。
他也真的動了。
遠在山巔的敲鼓少年,坐在馬背上的邪巫,余生似乎站在他們面前,輕輕地挑了挑小拇指。
落下的雨化作了刀,化作了利刃,化作了腐骨蝕肉的毒藥,頃刻間把這些人剮了。
余生似乎明白何為“水境”了。
在水所及之處,一切由他操控,由他說了算,水境之中任他逍遙。
“東…西…”司幽城主一句話這時才說完。亦或者,他說這四個字時所用的那短短一瞬,在余生眼里很漫長。
余生睜開眼,見空中掛著不少珠簾,由一顆一顆的雨珠串成,余生甚至可以一一數過去。
司幽城主拔出來的劍正劃破一粒雨珠,緩緩地刺向一頁書。
太慢了!
余生望著那柄劍,見它平平無奇,見它緩緩挨近一頁書,只差一顆雨珠距離時,余生才動。
他移到一頁書下,用手輕輕的取回它,而后一劍劃向司幽城主執劍的手腕。
這一切動作在余生眼中很慢,但在旱魃眼中,只見余生呆在原地,而后一頁書沒了。
一直坐在石凳上的老頭及時察覺不妙,手中抓起一枚棋子兒向余生丟過去。
這一枚棋子兒自然不同尋常,在余生覺著世界慢的出奇的眼里,這枚棋子兒也很快。
若余生全力施為絕對躲得過去,只是他方才見四周很慢,未盡全力,因此這枚棋子兒必然要打在他的劍上。
但那枚棋子兒剛飛出竹亭,一道劍氣呼嘯而過。
這道劍氣很快,快到余生見一顆顆雨珠被劍氣劃過后依舊是一顆顆圓潤的雨珠。
劍氣直撲棋子去,棋子兒瞬間化成齏粉,劍氣依舊不停,掠過竹亭的柱子,留下一道肉眼不可見的細縫。
柱子紋絲不動,似乎劍氣不曾劃過。
“兩個人打一個孩子,欺負家里沒大人了?!”一人說。
不知何時,他從方才巨石下的暗處站在了巨石上,一身黑衣,蒙面,身姿挺拔,佩一把破劍。
他話音落下時,余生出現在司幽城主身后,在旱魃瞳孔中留下一前一后兩道身影。
余生在司幽城主面前那道身影消失后,“當啷”“啊”司幽城主的劍落地,他捂著手腕慘叫,鮮血流出來。
也在這時,水境消失,雨又成了“雨腳如麻未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