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眾人驚訝于那人偷和尚媳婦,語氣中還對他敬佩不已,另一囚犯不服氣了。
“嘁,偷和尚媳婦算什么。”
眾囚犯一愣,竹竿妖問他,“喲,那你怎么進來的,比這還厲害?”
“和尚偷了我媳婦。”這人驕傲的說。
“呃。”牢房一時間安靜異常。
“所以,你把那和尚殺了?”竹竿問一句,不然驕傲作甚。
“當然不是,他直接把我關起來了。”這人說。
“那你驕傲個什么玩意兒!”竹竿妖怪脫口而出。
這廝進來,還便宜那和尚了。
“證明我媳婦漂亮呀。”這人說。
“啪!”牢房里響起清的脆巴掌聲,那是竹竿妖怪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世界怎么了,怎么竟遇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人。
“鼓掌怎么只鼓一聲,太吝嗇了。”戴著綠帽子的人說。
“對,對,大家別吝惜自己的掌聲。”竹竿妖怪帶頭鼓掌,“至少他樂觀的精神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綠帽人向眾人表示感謝,“謝謝,謝謝。”
或許他這一輩子,只有在這兒,得到過掌聲。
掌聲落下后,竹竿妖問旁邊牢房的和尚,“大師,你呢,你也偷和尚媳婦了?”
“哼,老衲身為出家人,豈會行那茍且之事?”老和尚不屑。
“他呀,他是現在臥佛寺長老的師兄,得道高僧,被關在這兒千八百年了。”旁邊的囚犯介紹。
“什么,千八百年?”竹竿妖驚訝。
“反正大家都這么傳的。”那囚犯也拿不準,畢竟他們的壽命根本連這零頭也達不到。
竹竿妖問老和尚,“哎,和尚,你怎么進來的?”
被關時間久了,老和尚倒沒什么關子可賣,“他們說錯了,我在這兒不是被關了千百年,而是幾千年。”
竹竿妖更驚訝,“為什么?”
老和尚的故事得從臥佛城由佛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開始。
當年,老和尚拜在臥佛寺方丈門下修習佛法。
他同他的十六師弟最有天賦,早早頓悟入道,成就不死之身。
后來,在方丈涅槃時,把臥佛寺主持的位子傳給了老和尚,他師弟則成為了臥佛城城主。
這是臥佛城的慣例。
但過了一段時間,他師弟卻與妖怪們勾結在了一起。
他整日參禪悟道,師弟又做的隱秘,因此一直沒發覺,等他發覺時,已經晚了。
師弟同妖怪出手,把他擒住,關在這臥佛下的監牢,一直關到了現在,他再沒有見過天日。
“不會吧。”竹竿妖驚訝,“你就沒逃出去過?”
“逃?我為什么要逃,錯的是他們,又不是我。”老和尚不屑。
行吧,得到高僧行事光明磊落,不屑悄悄逃走。
“那你為什么不殺出去?”竹竿妖問,“把那些妖怪滅了,把和尚逐出廟門。”
他們進來時看過了,莫說老和尚這樣的得到高僧,憑小和尚的本事,再加上他,足以闖出去。
還是帶上小男孩的情況下。
“阿彌陀佛,佛門弟子有五戒,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老和尚鄭重其事的說,“這是佛祖留下的戒律,不得違背。”
“不是,你…”竹竿妖找了一下措辭,“你也太和尚了吧?”
他萬萬想不到,在這樣的佛城里,居然見到了這樣迂腐的和尚。
“行事得變通。”竹竿妖勸他,“你看我們小和尚,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以慈悲為懷,一路走來,宣講佛法,斬妖除魔,普度眾生,拯救蒼生,除了那倆不讓做的,佛祖讓做的,一項不落。你這…在山洞里呆這么年,既救不了自己,也普度不了眾生,你對得起佛祖嗎?”
“呵呵。”老和尚笑,或許在搖頭,但竹竿妖看不見。
“修佛修心,心若擋不住齋戒,同犯了所有戒條又有什么區別,犯了所有戒條,還是佛門弟子?”
他讓竹竿妖轉告,“送你身邊小師父一句話,心動則物動,心靜則物靜。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那恐怕晚了。”竹竿妖說,“那妖怪就是我們小師父殺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嘆息。
“你這和尚倒是修心了,可你城里的子民卻備受妖怪和和尚的盤剝之苦。”竹竿妖覺著老和尚太迂腐,或者太自私了,“佛祖說,普度眾生,我看,你盡顧著度你自己了,你也配佛門弟子?”
老和尚再次嘆息,“一切遭遇,皆有因果,人生本就苦短,何必執著于今時因,今時果?不若任他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只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只要心靜,巋然不動,自有彼岸花開,清風徐來。”
“嘿。”竹竿妖束手無策,他還真勸不動這廝了。
他回頭問小和尚,“他真跟你學的是一套佛法,信封一個佛祖?”
怎么一個殺其妖來不眨眼,一個迂腐的讓他一個妖怪恨的牙癢癢。
小和尚不說話,繼續用飯。
竹竿妖扭頭對老和尚說:“你大爺,你姥姥,你奶奶,你大娘,替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他敞開了罵,反正老和尚說了,任他。
“阿彌陀佛。”老和尚繼續敲木魚。
他們三個用把飯,昏昏欲睡的時候,外面再次響起腳步聲,停在他們牢房前。
一武僧把火把固定在牢房墻上,把牢門打開,讓一胡子花白的老僧走進來,然后武僧又關門出去了。
“阿彌陀佛。”白胡子老僧雙手合十,“老衲是來詢問案情的。”
竹竿妖看小和尚一眼,“讓和尚來斷案,稀罕。”
他自告奮勇,把小男孩母親餓死,自己去盜小麥,被他們遇見,然后小和尚殺了妖怪的經過說了。
白胡子老僧聽的認真,待竹竿說完后,他又一句阿彌陀佛。
他看著小男孩,“如此說來,錯在你了。”
“哎?”竹竿妖一愣,敢情他前面鋪墊的賣妹妹之類的話白說了。
“你信佛嘛?”白胡子老僧問。
小男孩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佛像,點點頭。
“盜賊搶劫,偷雞摸狗是要下油鍋、火山地獄,備受煎熬之苦的,你信佛,為何要犯?!”白胡子老僧一臉嚴肅,“一切緣起緣滅,皆是因果。你現在所受的苦,只為了卻前世的因。唯有不再對世事動念,任他苦,任他甜,逆來順受,把人生在世不如意當做一成修行,方能了卻一切因果,明悟般若。”
小男孩愣了愣,“可,可我餓。”
“一切皆為虛妄,餓亦如是。”白胡子老僧說。
小男孩還要說話,“砰”,白胡子老僧胸口洞穿,出現一血窟窿,濺竹竿妖怪和小男孩一臉血。
“你能不能提醒一聲。”竹竿妖怪猝不及防,“不過,他娘的,倒是挺痛快的。”
“你,你…”白胡子老僧瞪著小和尚。
“妖言惑眾!”小和尚不屑,“我們走。”
“哎。”小男孩戀戀不舍,試圖挽留他們,“這兒管飯。”
竹竿妖怪拉上他,“你看你那點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