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勢還是很大。
伯爵城堡附近的曙光巫師塔的餐廳之中，許多女巫學徒正在吃著晚餐。
“叮叮叮”餐具和餐盤之間發出悅耳的響聲，十幾個女巫學徒全都在一起吃飯，她們大多低著頭，小口地品嘗著白面包、馬肉香腸、花椰菜和玉米火腿濃湯。
來到布列塔尼亞，接受維羅妮卡貝納多特議員的培養，這對于女巫學徒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當嘉蘭議會議長瑪格麗塔在天穹堡發布布告，詢問誰愿意去布列塔尼亞的時候，7成以上的女巫學徒都給自己報了名。
瑪格麗塔經過嚴格的選拔，最后選出了十幾位優秀的女巫學徒，同時還塞了兩個自己的嫡系正式女巫過來輔佐維羅妮卡，在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豪華巫師塔之后，她已經擁有進入內環長老會的資格了，唯一差的是她的資歷。
來到騎士王國，女巫學徒們再也不用感受在天穹堡那種壓抑的環境，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居住環境都要強很多，天穹堡本來就建立在兩千多米的高山之上，女巫學徒們在那里的生活實在是不算多好，低級的女巫學徒晚上要擠大通鋪，也就是一個房間里面所有人都睡在一起。
維羅妮卡不是一個脾氣好的導師，或者說嘉蘭議會的女議員們就沒有脾氣好的，不過從女巫學徒大軍之中爬出來的維羅妮卡對于下面女巫學徒的情況非常清楚，嘉蘭女巫建立了很多制度，形成了有效的管理。
“米拉，你看，維羅妮卡議員在這里不奇怪，但是我怎么看到了特蕾莎議員？”一個女巫學徒小聲地說道。
在餐廳的另一邊，維羅妮卡正在和特蕾莎一起吃飯，兩個嘉蘭女議員正在低聲說話，看起來不像是吵架的樣子。
“噓娜奧米，小聲一點，要是惹怒了議員，我們會被趕回去的！我可不想回天穹堡去！”另一個女巫學徒也小聲地說道。
女巫學徒們嘰嘰喳喳地小聲討論著。
“你們，趕緊吃飯，晚上還有別的課，伯爵的稅務官加斯帕頓會為你們上一堂數學課。”已經是正式女巫的凱瑟琳見到許多女巫學徒們正在竊竊私語，趕緊說道。
然而凱瑟琳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威嚴，剛剛進階精英階的凱瑟琳無論是從外貌還是語氣都顯得非常稚嫩，她的訓斥不僅沒有什么效果，反而引起了許多學徒繼續發問。
“凱瑟琳老師，維羅妮卡議員在干嘛呢？”
“凱瑟琳老師，明天是你給我們上課么？”
“我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伯爵閣下啊？不是說他會抽時間給我們上課，教我們劍術么？怎么都是多麗絲老師在上課？”
學徒們頻頻發問，弄得凱瑟琳手忙腳亂：“這個……”
她只得求助自己的導師：“導師……”
“安靜。”維羅妮卡發話了。
整個餐廳立即寂靜無聲，女巫學徒們全部低下了頭，再也不敢說話，餐廳里面只剩下了咀嚼的聲音。
維羅妮卡見到女巫學徒們的樣子，皺了皺眉頭，朝著特蕾莎說道：“我們還是上樓去說吧。”
“本應如此。”特蕾莎眼角的淚痣冷艷逼人。
吃完了一頓簡單的午餐，維羅妮卡和特蕾莎先后上樓，那種沉重的壓力漸漸遠去，女巫學徒們匆匆吃完了飯，然后抓緊時間午休，下午她們有時會被安排做工或者制作各種魔法藥劑，有時也會上課，女巫學徒們一周只有一天的放風時間，她們可以到萊恩的城鎮上去逛逛，或者自己關在房間里面享受一些閑暇時光。
維羅妮卡打開自己的會客廳，暖色調的豪華裝修之中，紅翅木制作的高級沙發被擺放在房間里面，幾盞魔法燈散發出鵝黃色的光芒。
“好大的雨。”維羅妮卡的高跟鞋“蹬蹬蹬”的聲音一直蔓延到窗戶邊，她本來想要打開窗戶，但是大雨讓她放棄了這個舉動：“坐吧，想喝點什么？”
“隨便喝點什么就好。”特蕾莎不以為意，她稍微看了一下房間內的裝修，然后和自己母親的巫師塔稍微做了一些比較。
女術士不得不承認，盡管從底蘊上來說，維羅妮卡的巫師塔不如歐若拉的巫師塔之內有那么多年的積累，但是但從豪華角度來說，維羅妮卡已經不逞多讓了，而且，只要背靠萊恩的資助，曙光巫師塔超越自己母親的巫師塔只是時間問題。
維羅妮卡打開自己的酒柜，拿出了一瓶氣泡蘋果酒，兩個高腳杯。
一陣水聲，高腳杯被放到了特蕾莎的面前：“吶嘗嘗吧，這是萊恩給我的。”
“有些冒昧，大晚上地來找你。”特蕾莎拿起高腳杯，蝴蝶花紋眼鏡看著一臉淡然的維羅妮卡，眼神中有些飄忽：“但是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地談談了。”
“嘉蘭小公主有什么想和我談的呢？無非就是兩個，要么和萊恩有關，要么和歐若拉長老有關。”維羅妮卡點點頭，容貌甜美的嘉蘭女巫看著對面充滿著冷艷氣質的特蕾莎，臉上堆著假笑：“想聊哪個？”
“兩個都想，但是首先，這個東西給你看一下。”特蕾莎拿出了一張羊皮紙。
維羅妮卡接過羊皮紙。
羊皮紙是特蕾莎的母親歐若拉寫給特蕾莎的信件，信件里面同意了特蕾莎關于進一步強化和萊恩合作的要求，信中提到了關于特蕾莎巫師塔的事，歐若拉表示可以拿出八千金馬克為自己的女兒建設巫師塔，剩下的錢要她自己籌集。
信中還提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關于維羅妮卡進入內環長老會的問題，歐若拉并不希望維羅妮卡進入長老會，但是由于萊恩風頭實在太盛，歐若拉表示維羅妮卡希望很大。
“我首先是萊恩的女人，然后才是嘉蘭的女議員，現在是否成為長老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的巫師塔在萊恩的領地這里，又不在天穹堡。”維羅妮卡皺著眉頭。
嘉蘭女巫思考著特蕾莎拿出書信的意思。
維羅妮卡給自己在議會內的定位是萊恩和嘉蘭議會之間的聯系人，萊恩的本質上終究是個戰士和領主貴族，他肯定需要魔法方面的解答，而維羅妮卡就可以在他的身邊扮演著這種角色。
晉升成內環的長老對維羅妮卡的意義并不大，因為她不會常駐天穹堡。
維羅妮卡馬上意識到情況發生了變化。
特蕾莎銀色的眸子中閃過幾道亮光：“維羅妮卡，你離開議會太久了。”
嘉蘭女巫的臉色終于有點變化，或許真的如特蕾莎所說，她真的離開嘉蘭議會太久了，自從來到萊恩的身邊之后，她所有的精力都扔進了自己的巫師塔和萊恩的事情上。
“這么說，議長已經和歐若拉女士達成了某些協議？”維羅妮卡臉色的變化被特蕾莎收入眼中，特蕾莎也翹起了一條穿著皮褲和長靴的大長腿：“你猜？”
“我沒有興趣和你玩猜謎，特洛維克。”維羅妮卡沉聲說道：“或者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可以到此為止？”
窗外的雨很大，黑夜之中，大雨擊打著琉璃窗戶，房間里面的兩個嘉蘭女議員相對而坐，她們之間的關系很奇怪，既是情敵，又是同事，同為施法者本來應該互相理解，但是又面臨身份重疊的尷尬。
“萊恩太優秀，維羅妮卡貝納多特小姐。”特蕾莎繼續說道。
維羅妮卡抬起頭，她知道特蕾莎想說什么了。
“讓你母親來跟我說吧，特洛維克，你做不了主。”維羅妮卡將信件還給了特蕾莎：“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現在讓我們談談下一個問題。”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有些話說到一半就夠了。
“關于萊恩的問題……特洛維克，我想我們再吵下去也無濟于事了。”維羅妮卡的臉色很冰冷：“但是我們首先要認清一個事實，取得一個共識，那就是我才是先和萊恩有關系的那個，我也是領先的那個。”
特蕾莎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她平靜地點頭：“是的，我承認。”
“那我們就有談談的基礎了。”
“好大的雨，我的女士。”入夜，湖中仙女高塔旁的小水池邊，濃霧彌漫。
萊恩和湖中仙女正沿著水池旁漫步著，傾盆大雨沒有對這兩個人造成絲毫影響，他們的周身之間有著某種守護，任何雨滴想要靠近他們都會被彈開。
唯一不同的是，萊恩的護盾是淡藍色的，湖中仙女的護盾是碧綠色的。
“說了在私下，直接叫我莉莉絲就行了。”湖中仙女的聲音中透著說不出的疲憊，她挽著萊恩的胳膊：“萊恩，我的冠軍，我們進去吧，抱我。”
“早該如此。”萊恩輕聲說道。
今天的湖中仙女穿著一條灰色的奧蘇安高等精靈鳳凰王庭熒光絲絨花瓶古典晚禮裙，她絕美的容顏靠在萊恩的胸膛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頭金發幾乎垂到了地上，嬌小可愛的小腳丫隨著主人的動作輕輕晃動，但是這都掩蓋不了她臉色的蒼白：“抱我去四樓，萊恩。”
“莉莉絲，怎么回事？你現在這么虛弱。”萊恩抱著湖中仙女上樓，他有些不解地問道。
“還能有什么事，精靈諸神再一次爆發了內訌，波及到了我。”湖中仙女無奈地說道，她往萊恩的懷里縮了縮：“我本來不想要參與這場內訌，但是當奧蘇安同時面臨北方混沌部落的入侵時，我就不得不出來應戰了。”
萊恩的腳步很穩，他一路將湖中仙女抱上四樓，兩個人在一張靠背椅上坐下。
“一支信仰北方蠻族的混沌軍隊入侵了奧蘇安北部的柯思奎王國，為首者是色孽的神選冠軍‘美人’西格瓦爾德王子，他率領著一支六千多人的軍隊在柯思奎的土地上登陸。”湖中仙女臉色蒼白地靠在萊恩的肩頭，順便還用著蔥白的玉指把玩著萊恩黑色的頭發。
“我不相信高等精靈解決不了一支六千人的蠻族入侵軍。”萊恩看著外面的大雨：“高等精靈有多少實力我們非常清楚。”
“就是因為敵人太弱小，所以精靈諸神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湖中仙女的口氣之中充滿著抱怨：“阿蘇焉永遠地高坐于鳳凰主神座上，除了和血手之神凱恩的戰爭，他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永恒女王艾拉瑞麗在阿瓦隆里面召開著又一場鼓勵生育的大會，數千精靈正在里面開著盛大的生育派對，無論是獵神庫諾斯還是母神伊莎都沉溺其中，對于外面的戰事毫不關心，查瑞斯的白獅護衛們只在乎自己的領地和鳳凰王、永恒女王的安危，泰倫洛克和納伽瑞斯依然在和杜魯齊進行持續了數千年的絕望戰爭。”
“在眾神議會上，所有神祇都在互相指責，但是沒有一個神愿意出面，所以當負責抵御外敵的艾蒂拉公主向我祈禱求助的時候，我只能選擇挺身而出。”
萊恩心想精靈之內也是這樣啊，各家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死活。
“我聽說，高等精靈不是由鳳凰王負責整合所有王國的力量么？”萊恩只得嘗試性地問道。
“航海王芬努巴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自己關在鳳凰王庭之中沉思，他是個優秀的外交家但不是一個優秀的將軍。”湖中仙女看著自己高塔外面的大雨，她的聲音就像夢囈一樣：“他將鳳凰王調派軍隊的權力完全交給了泰瑞昂和泰格里斯——初代鳳凰王的后裔，任命他們為奧蘇安的守護者。”
“那么泰瑞昂和泰格里斯呢？”萊恩接著問道。
“泰瑞昂正在參加永恒女王舉辦的生育大會呢。”湖中仙女柔軟的櫻唇在萊恩的臉上親了一下，無奈地說道：“他可是永恒女王的伴侶，也是永恒女王的神選冠軍，他和永恒女王之間的關系……就像我和你的關系一樣。”
“……”萊恩表示自己無話可說，他想了一會兒，奇怪地說道：“不對啊，我記得每一代永恒女王和鳳凰王不都是夫妻么？”
話說你們高等精靈這樣搞不怕引來色孽么？
“是啊。”湖中仙女嫵媚一笑，她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鳶尾花香氣：“但是這和永恒女王的伴侶有關系么？”
“永恒女王和鳳凰王結婚了還能各自有伴侶？”萊恩奇怪地吐槽道：“芬努巴居然還任命泰瑞昂為奧蘇安的守護者？”
“哈哈哈哈”湖中仙女嬌笑不已，她伸出纖細的玉指在萊恩的臉上點了一下：“萊恩，我的冠軍，精靈是沒有那方面的概念的，鳳凰王會在繼位之后和永恒女王同居一年保證下一代永恒女王的誕生，然后從來都是各過各的，各自伴侶都不少，實際上在天堂神系中，除了我，月亮、夢與命運、純潔的少女之神、湖中仙女莉莉絲對自己的信徒有那方面的要求以外，所有的精靈都是沒有貞潔觀念的。”
“好吧，我只能說不是很懂你們精靈。”萊恩吐槽道，他握住了湖中仙女的小手，向她灌注著靈能能量，幫她恢復。
“對了，在享受這個夜晚之前，我要把這個東西送給你。”湖中仙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從自己飽滿的胸口之間取出了一條項鏈。
項鏈由高等精靈最為喜愛的白金寶鉆制成，而項鏈頂端，黑色的珠子之內，美麗的星云漩渦正在里面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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