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曼弗雷德和貝蘭納爾的斗法,聰慧者以一人之力對抗數十位亡靈巫師和曼弗雷德本尊,并一度取得上風,他召喚出的隕石和烈焰風暴將數千亡靈軍隊清理一空,并將曼弗雷德驕傲的沖鋒擊退,荷斯劍圣們逐漸被亡靈騎士的沖鋒淹沒,只剩下貝蘭納爾附近的幾十米區域還在頑抗。
她看到艾蒂拉公主為了保護貝蘭納爾從側面沖鋒而來,她看到了雙方騎士的對沖,一位又一位高貴的阿蘇爾倒在了希爾凡尼亞的淤泥之內,她看到即使不敵,艾蒂拉公主依然勇敢地和曼弗雷德單挑,幾個回合之后就被曼弗雷德打落馬下,在最后,艾蒂拉依然高喊著泰倫洛克和泰瑞昂之名掏出匕首,曼弗雷德將她匕首打飛抓住咽喉,泰倫洛克公主最終被亡靈生擒,被一群蝙蝠抓著送往鄧肯霍夫城堡。
“不……不!”艾麗薩拉意識到,高等精靈為了救她已經付出了多少代價和犧牲,生性善良的小女王臉上淌下熱淚,太多人為她而死了。
荷斯劍圣們支撐了很久,這些勇士們如履平地,靈捷如猴,手中的半身巨劍來回猛砍,把貝蘭納爾附近變成了一個骨頭磨坊,骨渣成溪,尸體成墻。
第一波沖擊被打退了,緊接著換上另一批人繼續猛攻,曼弗雷德不惜以十換一,一道一道地沖擊著防線。
荷斯劍圣終究也不是神兵,鏖戰半日,一點休息的機會也沒有,加上兵力對比懸殊,難免顧此失彼,在苦苦支撐中,貝蘭納爾的魔力也終于抵達了盡頭,次席大法師被迫和曼弗雷德單挑,曼弗雷德一邊勉強應付貝蘭納爾的猛攻,一邊使用心靈魔法控制了一位早已經疲憊到極點的荷斯劍圣,在貝蘭納爾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亡靈之風上時,他被身后的荷斯劍圣刺穿了胸膛。
魔法之風發生了大爆炸,艾麗薩拉看到了,她看到了貝蘭納爾的死,次席大法師死去的靈魂升向天空,發出了一陣陣傷感的嘆息,他注意到了艾麗薩拉正在看他,貝蘭納爾的靈魂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他的嘴唇微動,然后四散,化作清風,飄散,回歸奧蘇安。
盡管發不出聲音,可艾麗薩拉看懂了貝蘭納爾的口型。
“抱歉”。
“不,不要死,不!”小女王早已經淚流滿面,她絕望地高呼著,卻無法挽回貝蘭納爾的死亡。
不要道歉,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活下來!
“阿克漢!夠了,這一切都夠了!”艾麗薩拉朝著阿克漢咆哮道,小女王一輩子沒生過這么大的氣,她尖叫道:“殺了我!殺了我,足夠了,殺了我吧!現在就殺了我,放過我的族人!”
“還沒輪到你的時間。”阿克漢淡淡地說道,巫妖王手上在忙。
納伽什九卷書沿著九惡魔儀式現場瘋狂地旋轉著,阿克漢先是虔誠地將巫術王冠從人皮寶座上取了下來,將它戴在維克馬的頭上,同時開始施法,九位祭品身上的力量同時被牽引向大主教。
艾麗薩拉無比痛苦地尖叫著,來自伊莎的祝福正在被從她的體內強行剝離而出,精靈母神的一部分力量將成為復活死靈之主最好的養料,小女王引以為傲的力量離體而出,這種極端的痛苦幾乎令艾麗薩拉昏迷過去。
正在戰場上拼死一戰的艾薩里昂和剛剛擊殺了貝蘭納爾的曼弗雷德幾乎同時感覺到了。
納伽什的復活儀式正在進入巔峰!
必須阻止(回到)九惡魔之環內!
幾乎同時,艾薩里昂和曼弗雷德立即拋下了自己的軍隊,風暴之翼和亡靈戰馬一齊朝著儀式現場沖去。
艾薩里昂臉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冷酷者知道,這場本就希望渺茫的援救已經失敗了。
艾蒂拉失蹤了,她麾下的泰倫洛克騎士和戰車部隊已經接近全滅。
貝蘭納爾死了,還有寥寥幾個荷斯劍圣在戰斗,寥寥幾個。
就連艾薩里昂麾下的迷霧行者部隊也損失慘重,現在只剩下不到四百人還在戰斗,許多士兵倒下了,更多的士兵則是垂死掙扎。
他們都是好樣的,讓亡靈付出了代價,一千五百名精靈居然壓著十萬亡靈在打,更是消滅了多達一萬以上的亡靈軍隊。
然而艾薩里昂知道,這場戰斗已經輸了,沒有貝蘭納爾對抗那么多的亡靈巫師和控制魔法之風,那些被擊敗,被打倒的亡靈軍隊正在快速復活。
希望已死。
艾麗薩拉迷迷糊糊地從冰冷的儀式現場中醒來,她勉強睜開了自己腫了的眼睛,她看到,父親的摯友,艾薩里昂正在和曼弗雷德搏斗。
風暴之翼倒下了,這頭獅鷲被曼弗雷德刺中了心臟,與之對應的是,曼弗雷德和他的亡靈戰馬也被擊飛,掃落于地。
艾薩里昂和曼弗雷德開始單挑。
雙方都是各自種族出類拔萃的勇士,區別在于曼弗雷德永不疲倦,而且任何傷勢都可以快速愈合,希爾凡尼亞的力量和詛咒支撐著最后的吸血鬼伯爵,讓他變得越發強大。
艾薩里昂則是已經苦戰了很久,他在戰斗中疲憊不堪,體力也消耗殆盡,十幾處中毒的傷口減慢了他的反應,看起來他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然而現在的局勢呈現在艾麗薩拉眼中的卻是艾薩里昂正處于上風,他手中的刃牙之劍幾次都差點削掉曼弗雷德的腦袋,最后的吸血鬼伯爵疲于招架,他一步步后退,同時還時不時焦急地看著儀式現場,想要知道情況怎么樣了。
某種高尚的品格正在籠罩著艾薩里昂,讓伊瑞斯親王還保有戰斗的力量。
艾麗薩拉再次流出了眼淚,小女王知道,艾薩里昂盡管平時不言茍笑,但他的意志和高尚的美德是他備受奧蘇安敬畏和崇拜的理由。
艾薩里昂在為他的友情而戰、在為他的王國而戰,在為他的人民而戰。
曼弗雷德,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的,艾麗薩拉心里想到,自私和自利,作為一個絕對利己主義者的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高尚的靈魂在面對困難之時,到底能夠爆發出多么大的力量。
果然,盡管疲憊不堪,盡管身上中毒,盡管體力已經跌落谷底,艾薩里昂還是擊退了曼弗雷德,他砍掉了曼弗雷德的一支胳膊,曼弗雷德踉蹌后退,而艾薩里昂雙目如火。
“別看了,輪到你了,親愛的。”阿克漢的聲音從艾麗薩拉的耳后響起,巫妖王用認可的語氣說道:“他是個勇者,而曼弗雷德不是。”
“該輪到我了是么?”艾麗薩拉淡淡地說道。
“除了你身上的伊莎祝福以外,我們還需要你體內的阿蘇焉之力。”阿克漢十分優雅地給小女王解開了束縛,他溫和地說道:“我會盡量快點,不讓你受太多痛苦的,我保證。”
艾麗薩拉真的想開口罵人,但小女王已經沒了力氣,她最后留戀地看了一眼希爾凡尼亞的陰沉的天空,默默地在兩位古墓守衛的牽引之中,走向儀式大鍋,她將在那里被割喉獻祭,用來復活納伽什。
心跳好快,越來越快。
阿克漢點頭,他取出了納伽什之杖——阿拉卡納什,九卷書合而為一,巫妖王拿著法杖朝著大鍋一指,正準備施法。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轟————!”
可怕的大爆炸!
天崩地裂!
納伽什之杖瞬間炸成了一千枚碎片,雷聲炸響,銀白色的閃電從法杖之類如脫韁的野馬一樣爆炸而出,瞬間就將儀式現場破壞了一半!
滾滾驚雷直沖天際,在希爾凡尼亞厚如鋼板般的烏云之中炸開了一個口子,太陽的輝光從天穹之上灑落下來,大地顫抖不止,沖天的煙塵幾乎籠罩了整個九惡魔之環的天空。
正在決斗的艾薩里昂和曼弗雷德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儀式?儀式出問題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放棄了眼前的敵人,朝著儀式現場沖去。
濃煙滾滾,巫妖王阿克漢落在了一邊。
該死,法杖有問題!阿克漢憤怒至極,不過他早有準備!
整個儀式現場已經被他使用從尼科哈拉弄來的精金和黑曜石加固過了!這種情況的爆炸,破壞不了全部,至少能保留大部分。
納伽什法杖沒了,還有他自己的法杖作為備用法杖!
獲取不到小女王的鮮血也沒關系,伊莎的祝福已經得到了,九個人湊不齊,八個人也可以復活納伽什!
誰都休想阻止我復活我的主人!巫妖王施法重組自己的身體,然后發狠地沖向儀式的中心,維克馬大主教和大鍋的所在地。
儀式必須繼續進行,納伽什必須復活,否則我們的亡者之國就會隕落!
但有人比他更快,只見曼弗雷德狂笑著第一個沖進了儀式現場,最后的吸血鬼伯爵一把抓住已經被炸得半殘,連頭顱都被炸裂,腦漿都露出來的維克馬大主教,露出獠牙,開始瘋狂地吸取納伽什的力量!
“是我的,都是我的,都屬于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曼弗雷德在瘋狂中獰笑著,最后的吸血鬼伯爵吸收著儀式現場中屬于納伽什本尊無窮無盡的死靈源力。
今天就是他晉升半神,晉升死亡大君之日!
曼光頭已經什么都不顧了。
納伽什的所有黑暗魔力正在被曼弗雷德全盤接收!
封神之時近了,曼弗雷德快樂得整張臉的肌肉全都扭曲在了一起,他能感覺到,納伽什對吸血鬼的詛咒和限制正在隨著他獲取納伽什的全部力量而瘋狂減弱,死靈之主?錯!以后就是我曼弗雷德死亡大君的時代了!
見證我的崛起吧,人類諸神、矮人諸神、精靈諸神、還有混沌四神啊,永恒大帝,曼弗雷德至高無上者,將在這里登基!
“住手!”阿克漢見到這一幕大驚,巫妖王立即試圖趕過去阻止曼弗雷德。
艾薩里昂看見數百道混亂的魔法之風在亡靈大軍之中炸裂,原本堅不可摧的納伽什扎守衛被炸得七零八落,保護著儀式現場的屏障也已經消失,盡管身體和精力都已經抵達了極限,艾薩里昂還是拼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沖向儀式地點。
迎面而來的數百道亡靈之風幾乎直接殺死了艾薩里昂,伊瑞斯親王七竅都冒出了鮮血,他的伊瑞斯親王頭冠和手中的刃牙之劍曾經擁有強大的祝福,但現在這兩樣神器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因為就連精靈賜福的力量都被迫在死靈之主的黑暗源力之下屈服!
如果不是懷中的某樣東西還在運作,艾薩里昂必死無疑。
伊瑞斯親王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太陽王萊恩贈與的祝福念珠,艾薩里昂不知道為什么這東西這么厲害,就連自己的劍和頭冠都無法抵擋的亡靈詛咒,它卻可以保護自己,但現在沒有思考的時間了!
出于驕傲,艾薩里昂沒有戴著萊恩給予的念珠,只是將它放在身上,伊瑞斯親王見狀不再猶豫,他立即取出念珠戴在手腕上。
念珠立即散發出刺眼的明光籠罩著艾薩里昂,依靠著這股力量,伊瑞斯親王很快就找到了已經昏迷過去的艾麗薩拉,小女王的腦門上淤青了一大塊,還破了皮,不過她并沒有死去,她還活著,祭品不能那么容易死去,阿克漢有準備保護魔法。
解開小女王身上的枷鎖,伊瑞斯親王發現伊莎的祝福已經從艾麗薩拉的身上被剝離了,她現在體內盡是混亂的魔法能量,艾薩里昂不太懂這些,他才檢查到一半已經口吐鮮血,他知道自己已經到極限了,眼前金星直冒,身上十幾個傷口隱隱作用,他的鮮血正在流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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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艾麗薩拉,快醒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艾薩里昂將刃牙之劍和伊瑞斯頭冠放下,伸手按在小女王的肩膀上,他輕輕地搖晃著小女王,示意她醒來。
“艾薩里昂……叔叔?”艾麗薩拉勉強醒了過來。
“總算是,救出你了。”艾薩里昂的身后,數千道混亂的亡靈魔法四處亂放,曼弗雷德的身影籠罩在一團可怕的黑暗魔法之中,最后的幾個高精士兵正在亡靈魔法的侵蝕之下變成了一團骨灰,看著眼前全身是傷,精疲力盡的艾薩里昂,小女王再次哽咽了:“沒必要,因為我……”
“這是承諾,艾麗薩拉,我對你的承諾,我對你父親的承諾,我對奧蘇安的承諾,我必須將之兌現。”艾薩里昂痛苦地跪倒在地,他咳著血,毅然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念珠,戴在了艾麗薩拉的手上:“伊莎的賜福已經失去了,艾麗薩拉,你不能成為永恒女王了,想必,未來一定會很痛苦,但是答應我,活下去,好么?”
“艾薩里昂叔叔!”念珠的保護范圍很小,而且其中萊恩儲藏的力量正在很快地流逝,艾麗薩拉親眼看著伊瑞斯親王被亡靈之風腐蝕,血肉開始從他的表皮上剝離。
“答應我!活下去!!!”艾薩里昂朝著艾麗薩拉咆哮道。
“我答應你!”小女王尖叫道,除了流淚,她現在什么都做不了。
“好,記住了,這是你對我的承諾。”艾薩里昂已經跪在了地上:“我還有……魔力……我……血,現在,快逃,快點!”
言畢,伊瑞斯親王取出匕首,扎在自己的大腿上,鮮血飆出,血液內的魔法能量形成了一道幻光,迷霧女神拉德莉亞的力量成功降臨,一頭靈體獨角獸將艾麗薩拉馱起,沖向遠方。
“艾薩里昂叔叔!”
看著艾麗薩拉遠去的身影,艾薩里昂時隔數百年之后終于再次露出了笑容,伊瑞斯親王咧起嘴角,看著艾麗薩拉騎著靈體獨角獸遠去的身影,滿意地點了點頭。
死了幾千人就為了救一個人,還是已經被抽走了伊莎祝福,未來注定無法即位的小女王,這真的值得么?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完成了承諾,對泰瑞昂的承諾,要么死,要么救回他女兒。
他問心無愧了。
“是你,是你搞砸了一切,尖耳朵!”阿克漢憤怒的聲音從遠至近,巫妖王知道他現在沒有時間去追擊小女王了:“是你逼我的,你本來可以活下來。”
“…………”艾薩里昂沉默不語。
“很好,死吧!”阿克漢將手按在了艾薩里昂的背后:“歲月詛咒!”
伊瑞斯親王身上的盔甲極速生銹,老化,魔法的力量透入血肉之中,艾薩里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變老。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白發蒼蒼的艾薩里昂看著戰場上高精勇士們的尸體,阿蘇爾之血染紅了希爾凡尼亞的土地,連天空都變得一片肅穆,伊瑞斯親王隨即將目光投向西方,那是阿蘇爾的家鄉,奧蘇安,那是他的家鄉,美麗的、籠罩在迷霧中的伊瑞斯王國。
“最后的力量已經被賦予最后的希望,我永恒的守望,結束于此。”
高等精靈親王、塔爾伊瑞斯永恒的守望者、冷酷者艾薩里昂在阿克漢的魔法下化作一縷縷飛灰,命隕希爾凡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