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砂  第八十九章 問質

類別: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誅砂 | 希行   作者:希行  書名:誅砂  更新時間:2018-11-17
 
“已經到了?”

謝文興皺眉一邊疾走,一邊皺眉問。

“不是走水路嗎?怎么沒到碼頭?”

他的話音才落,迎面就走來一個女孩子。

謝文興心跳陡然停了下。

“大小姐。”

親隨忙施禮喊道。

謝柔嘉看了他一眼嗯了聲,又看向謝文興。

“我來見祖母。”她說道。

謝文興一口氣緩過來。

“去吧去吧。”他說道,看著謝柔嘉走了進去。

“老爺,你怎么了?”親隨察覺他適才異樣,不安的詢問。

還以為是謝柔惠進門了呢,真是嚇死了。

“哪有什么好怕的?”親隨說道。

什么可怕的?

謝柔惠怎么能夠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應該是被捆綁著塞在麻袋里抬進來。

她要是能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就是脫離了轄制,光想想都夠可怕的。

“走吧走吧,再多帶些人手。”謝文興說道。

謝柔嘉邁進了謝老夫人的宅院。

丫頭們前呼后擁一路小跑。

“大小姐來了。”

廊下遛鳥侍弄花草的丫頭們紛紛施禮迎接。

“嘉嘉來了。”謝老太爺坐在廊下笑著說道。

“祖父你在做什么?”謝柔嘉笑問道。

“聽鳥鳴呢。”謝老太爺笑道,指著廊下掛著的鳥籠,“這是文俊新送來的,叫的真是好聽。”

謝柔嘉笑著接過丫頭手里的鳥食喂了。

“你快進去吧,要不然過一會兒你祖母又睡著了。”謝老太爺說道。

謝柔嘉微微皺眉。

“祖母最近身體又不好了?大夫怎么說?”她低聲問道。

去年那場大病之后,謝老夫人的身子就時好時不好,過了一個冬天,如今又有些反復。

“嫌棄藥苦,嫌棄大夫針扎的疼,就是耍小孩子脾氣要我哄著。”謝老太爺笑道。

他的話音落,里面傳來謝老夫人的聲音。

“又在外邊胡說八道什么?人來了就快進來。你來看誰呢?”她沒好氣的說道。

謝老太爺指了指里面沖謝柔嘉笑著用口型說看吧就這樣。

“我來看祖母和祖父啊。”謝柔嘉笑道,“正在看祖父。”

謝老太爺沖她笑著擺手示意快進去吧。

兩邊的丫頭們掀起門簾,謝柔嘉笑著走進去。

謝老夫人坐在里間,兩個小丫頭跪在一旁揉肩捶腿。

“現在來看祖母了。”謝柔嘉笑著走過來。

兩個小丫頭施禮起身退開。

過了年。謝老夫人的頭發又白了很多,面色也有些孱弱,還好精神很好。

“休山養砂我明白,你要教授礦工們的是什么?”謝老夫人問道。

“就是一些采礦技巧和危險時的應對。”謝柔嘉說道。

謝老夫人皺眉。

“這些教會他們不好吧?”她說道,“嘉嘉。我知道你是為了減少礦難事故,采礦和危險如果有跡可循,人們就會變得投機取巧,有了機巧,人就會失去敬畏之心,失去敬畏之心,是很可怕的事,當年茹大丹主就是因為……。”

她說到這里停下來。

茹大丹主?曾曾曾曾祖母?

她怎么了?

謝柔嘉看向謝老夫人,但謝老夫人沒有再接著說。

是不可說的事吧。

謝柔嘉沒有追問。

“不是的,祖母。我知道這個。”她說道,“我教會他們的這些就是要大家對山神有敬畏之心,讓大家只要要怎么做,如果不這樣做,就是冒犯山神,就要受到懲罰。”

這樣啊,謝老夫人看著她神情稍緩。

“以前我們只是告訴他們,他們做的是錯事,所以遇到礦難就是懲罰,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錯在哪里。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戰戰兢兢惶恐不安越做越錯,受到的懲罰更重。”

“所以這次我想要跟他們指明規則,要大家不要逾矩行事。要不然就要受到懲罰。”

“這些規則是山神賜予我們謝家的,我們謝家按照山神神諭指引大家,大家按照這些規矩來,就會發現礦難會少,礦工們好,礦山也避免了亂挖亂采耗費。那大家自然就對山神更有敬畏之心。”

謝老夫人看著她笑了。

“也就是說只指明,而不是說明。”她說道,松口氣,“我聽你父親他們說你要把那些砂經教授與所有人呢。”

“那是他們嚇唬您呢,我怎么會這樣做。”謝柔嘉笑道,“我知道,那些經書既然當初山神只給與巫清娘娘,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謝老夫人點點頭。

“經書本身沒有利害,關鍵是看掌握在誰的手里,在有的人手里是利,而在有的人手里就是大殺器。”她說道,“我們謝家既然受山神所托,就一定要盡職盡責,護佑礦工也是護佑礦山。”

謝柔嘉應聲是。

“那我就等著看我們謝家聲譽更盛。”謝老夫人笑道。

“我也希望大家能越來越好,大家都越來越好。”謝柔嘉說道,“我會為此而努力。”

“只是你這樣要辛苦很多。”謝老夫人說道,伸手撫了撫她的頭,“其實你什么也不做,大家過的也并不是不好。”

“我希望能更多更長久一些。”謝柔嘉說道。

謝老夫人欣慰的笑了。

“看到如今你有膽有識又知道長久二字,我就放心了。”她沉吟一刻,“你母親也就這樣了,以后這家你就接過了,有一件事,我就直接交代給你吧。”

她說著要站,卻一撐未能起身。

祖母的身子的確是……

謝柔嘉忙上前扶住她。

“跟我來書房。”謝老夫人說道。

什么事這么嚴重,還要去書房。

謝老夫人自從在書房將謝家的秘經教授完女兒后,只怕再也沒有進過書房了。

跟謝老太爺打過招呼,謝柔嘉扶著她走出院門,剛走出去,就有一個聲音響起。

“祖母這是要去哪里?”

謝老夫人和謝柔嘉看過去,竟然看到謝柔惠站在面前。

“祖母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她微微一笑再次問道。

謝文興看著城外路邊的馬車手腳冰涼。

車簾被掀起,車里四個七竅流血的男人們幾乎是疊落在一起。

“這是怎么回事?”隨從們牙關打顫。

“還能怎么回事,他們被人殺了。”謝文興喝道。

隨從們哆嗦一下。

就在剛出家門。派去迎接護送二小姐的人跌跌撞撞的沖來攔住,說二小姐丟了。

“四個人護著馬車甩開了我們。”

難道是跑了?

大家立刻尋找,沒想到馬車就扔在路邊,很容易就找到了。但人卻是都死了。

“那二小姐,二小姐是被擄走了嗎?”有人顫聲問道。

這彭水,這巴蜀還有人敢劫謝家的人?

啪的一巴掌,謝文興將他打個趔趄。

“什么二小姐被劫走了!”他喝道,“這是巫盅!這是只有謝家丹女才會的巫盅!別忘了。這個二小姐當了十三年的丹女!”

也就是說這是二小姐殺了他們?

“二小姐這是跑了?”有人問道。

話音落就又被謝文興一腳踹倒。

“她要跑早就跑了,還用等到回彭水?”他喝道,人疾奔向馬車,“她是要回家了。”

回家?

殺了人不是為了跑,而是為了回家?

回家干什么?謝家是巫家,為了避免巫術自傷,在謝家人身上謝家宅里都是下了禁錮的,回到家里巫盅可就不管用了,豈不是自己將自己困住?

回家干什么?謝文興冷笑又氣的發抖。

調虎離山,自然是為了說服謝大夫人這個蠢貨。好再讓她逃過一死!

這次哪怕拼了跟謝媛魚死網破,也一定要除掉這個小畜生!

反正謝媛這個丹主已經沒用了,只留下謝柔嘉一個就足夠了。

不過。

謝文興的心跳猛地停了下。

竟然能用巫盅殺人,看來這個連巫舞都跳不了的小畜生也不完全是個廢物,還是學到一些本事。

果然是一語成讖嗎?

謝柔惠果然大搖大擺的進家門了。

“快走快走快走!”謝文興催馬喝道。

大路上除了留下善后的呼啦啦一群人調頭向城內奔去。

謝文興帶著人涌進謝老夫人的院子時,謝大夫人也剛得到消息過來。

謝柔惠正坐在廊下慢慢的喝茶。

“還是家里的茶好喝啊。”她帶著幾分感慨說道。

謝大夫人眼中閃閃淚光,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她的聲音有氣無力,面色慘白不見一絲血色,眼底都泛了青。如同大病一場一般。

是路途奔波受苦,還是京城寄人籬下辛苦,或許二者皆有吧。

“惠惠你以后就在家里,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她哽咽說道。

謝老夫人沒有說話。神情復雜,謝柔嘉則干脆站起身來。

“我走了。”她說道。

“站住!”

兩聲同時響起。

在場的人都愣了下,看了看站起來的謝柔惠,又看向沖進來的謝文興。

“文興,你不用去接了,惠惠回來了。”謝大夫人忙說道。

謝文興沒有理會她。

“嘉嘉你不用走。走的不是你。”他喝道,伸手指著謝柔惠,“把這畜生給我綁起來。”

跟隨進來的仆從們齊聲應和向謝柔惠沖去。

“干什么?”謝大夫人大怒喊道。

“干什么?這畜生殺人!”謝文興喊道,“她把那些護送她的人用巫盅殺了!”

什么?

在場的人神情皆驚!

“謝柔惠,謝家的巫只救人助人,絕不害人!你竟然敢用巫盅殺人!”謝老夫人喝道。

謝大夫人也驚異不定。

“惠惠,你真的,真的殺人了?”她問道。

謝柔惠笑了笑,點點頭。

“是啊。”她說道,“我殺了他們。”

竟然!

謝老夫人面色鐵青,謝大夫人幾欲昏厥。

“你為什么殺他們?”她喊道,聲音里帶著絕望。

“哦,那要問父親為什么要他們殺我。”謝柔惠淡淡說道。

這話讓大家又是一怔,視線都看向謝文興。

“你說,你接著胡說!”謝文興冷笑,“問我,你問啊!”

謝柔惠笑了笑。

“不,我倒不用問父親你為什么要殺我,我知道。”她說道,“不就是因為我成了假丹女了,就沒資格活著,殺我,你是為了謝家好,是為了謝家血統,為了謝家利益。”

她說著慢慢的走下臺階。

“這些道理,我知道,你們也都知道吧?”

“你不要胡說了!”謝柔嘉看著她說道,“沒有人要殺你,只有你這樣認為,而且不惜殺人。”

謝柔惠哈哈笑了。

“哦還有你,你也殺過我,也是為了謝家的血統為了謝家的傳承,要殺我這個占了你位子的人。”她說道。

“謝柔惠,你夠了!”謝柔嘉豎眉喝道。

“謝柔嘉,你也夠了!”謝柔惠打斷她喊道,“我不問你,我也不問父親,我現在只要問一個人,問一個問題,你們都別攔著我!問完了這個問題,你們殺我也好,我自己殺我自己也好,我才能死也瞑目!”

她說罷轉過身看向謝老夫人。

“祖母。”她眼紅聲啞,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我就想問問你,我到底哪里做錯了?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二更在晚上十一點。

月底沒雙倍,如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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