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清脆的響聲在洞內響起。
“周成貞!”
謝柔嘉仰起頭,咬牙說道。
“你再打我!”
周成貞將她在身前抱好高興的晃了晃。
“打你醒的快點。”他說道,“快,告訴我,怎么出去啊?”
謝柔嘉閉上眼枕著他的胳膊。
“出不去了,你要死在這里了,你高興了吧?”她說道,“你如意了吧?讓你推波助瀾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周成貞哈哈笑了,笑著又皺起眉,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他身邊如此的柔順安靜,一直想象她這樣,但真這樣了,卻是一點也不開心。
“謝柔嘉,快起來,帶路。”他說道,將謝柔嘉扶起來,握住肩頭讓她坐好。
“帶不了,等死吧。”謝柔嘉依舊閉著眼搖搖晃晃有氣無力說道,“別吵了,讓我睡會兒。”
周成貞將扳住她的頭忽的嘿嘿一笑。
“真的嗎?”他問道。
“我可不像你,騙人。”謝柔嘉說道。
話音落感覺臉上有大手摩挲上來。
現在她的臉也好,周成貞的手也好,都談不上柔軟光潔,石頭沙粒還有血跡黏黏,而且他的動作還粗魯,一下揉過,謝柔嘉覺得自己的臉都燒起來,同時一種奇怪的感覺蹭的冒出來,這也讓她的人也蹭的坐直了,擺頭要躲開。
但那只手沒有讓她躲開,反而又有一只手按住她腦后,將她推過來。
這一下不止周成貞的大手在臉上,他的臉也湊過來了。
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臉上,謝柔嘉頓時汗毛倒豎。抬手捶向他的胸口。
“周成貞,干什么?”她喊道。
周成貞悶哼一聲,沒有避開反而胸一含人更貼近。
“能干什么啊。”他嘿嘿笑道,“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我們先睡一覺,省的浪費,你活這么大還沒嘗過……”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謝柔嘉一頭撞開。人也從懷里跳出去。
這個小畜生!
謝柔嘉氣的咬牙。抬腳又踹過去。
“去死吧去死吧!”她喊道。
周成貞倒在地上哈哈大笑抱住她的腳,任憑謝柔嘉摔打兩下,心神俱安。
“死啊。有什么啊,你不說了大家都要死嗎,我愿意石榴裙下死,好歹也風流。”他笑道。一面握著她的腳捏了捏。
謝柔嘉踢開他,靠在洞壁上喘氣。
周成貞忙跳起來。
“你沒事吧?”他上前說道。
“滾啊。”謝柔嘉甩開他。
周成貞伸手拄著洞壁擋著她不放。
“這里就這么大點地方。我能滾哪里去?反正我是不管,反正我都要死了。”他說道,伸手捏謝柔嘉的下巴,“我可要……”
謝柔嘉吐口氣。打開他的手。
“郁山之靈已經散了。”她說道,“沒有骨肉皮相之分,也不會再有不小心碰到不該碰觸的地方。也不會讓山神感覺不舒服而引起坍塌,就跟所有的石頭山一樣。沒有支撐的時候才會坍,所以你試著挖吧,只要不堵死,就一直向上,直到重見天日。”
周成貞哦了聲抬頭看了上方。
“那你好歹也給個方向啊,至少在山里你比我厲害。”他說道。
謝柔嘉嗤了聲。
“哪里哪里,世子爺謙虛了,你都敢挖山,我都不敢。”她說道。
周成貞噗嗤笑了,笑的將頭枕在她的肩頭。
謝柔嘉甩肩頭。
周成貞又抬起頭。
“我不知道這么厲害。”他收了笑說道,“誰知道挖塊石頭能這樣啊。”
“要是知道你就不敢了嗎?”謝柔嘉說道。
周成貞再次噗嗤笑了。
“我媳婦就是了解我,我當然敢,不過。”他哈哈笑,又將頭放在謝柔嘉的肩上,“我會先告訴你,這樣你就能保護我。”
謝柔嘉一動不動任他枕著。
“雖然說不會塌陷了,但是石縫會越來越緊,越來越難推開。”她說道,“而且你是從下往上開路,會更難。”
周成貞在她肩頭咧嘴笑了,抬起頭站直身子。
“好,我不浪費時間了,干活。”他說道,收回手臂。
謝柔嘉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從這里挖,有一個大一點的能通行的山洞。”她說道。
周成貞點點頭邁步,想到什么又停下。
“哎?”他說道,“你怎么不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謝柔嘉淡淡說道。
周成貞的手捏她的下巴。
“你不怕我那啥你?”他說道。
謝柔嘉這次沒有打開他的手。
“別說廢話了,你不敢的。”她說道。
周成貞哈的一聲瞪大眼。
“什么叫我不敢?”他說道,“你以為我真不敢啊?”
謝柔嘉沒有說話,洞內昏暗,周成貞也似乎看到她翻個白眼。
“謝柔嘉,你別逼我啊,我可真不客氣了。”他說道,身子猛地貼過來,將她抵在洞壁上,捏著她下巴的手也向脖子滑去,似乎還要滑進衣服里。
謝柔嘉一動不動,別說動手連以往的呸一聲都沒。
周成貞訕訕放開手。
“我先試試能不能活,不能活了,你就知道我有多可怕。”他說道,轉身單膝跪倒在謝柔嘉指出的方向,伸手搬起一塊石頭。
聽著石頭滾落磕碰的聲音,謝柔嘉慢慢的靠著洞壁滑下來坐在地上,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看著跪著的周成貞忙碌的背影,笑了笑。
不敢非禮。
真是有意思,沒想到今生她會這樣看待他。
看待一個非禮繼祖母又為了掩蓋推脫丑聞而殺死繼祖母的人,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真是可笑。
他是不是真的柳下惠她不知道,但是.....
“你說什么?”周成貞回頭問道。
謝柔嘉閉上眼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跟我說話?是不是?是不是?”
周成貞的聲音不依不饒的響起。
“我沒說話。”謝柔嘉閉著眼皺眉說道。
周成貞哦了聲。
“我以為你又癔癥了。”他說道,繼續搬開一塊石頭。
炙熱的太陽在頭頂高懸。曬的翻開的石頭變的赤白,四周的草木都開始枯萎。
八斤咽了口口水,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你有沒有水啊?”他扭頭看著一旁坐著的安哥俾。
安哥俾自從來到這里就一直這樣坐著,似乎要坐化為石。
他當然沒有回答。
八斤將一塊山石翻開,對著下面密密匝匝連縫隙都沒有的石頭看了眼。
“你要是不找人,能不能去給弄點水,這山里你熟。”他又抬頭說道。
石人依舊不說話。
八斤嘆口氣。站起身看著另一邊。另一邊石頭的滾落的聲音不斷,邵銘清也如同剛來到這里時一樣翻找著山石,一刻也沒停。
他的衣衫凌亂所過之處留下斑斑血跡。
“邵銘清。有發現嗎?”他揚聲喊道。
邵銘清也沒有理會他。
八斤嘆口氣看看邵銘清又看看安哥俾。
“我們世子來的匆忙,也沒有像以往那樣車馬衣衫齊備,穿的衣服都是在這里臨時買的。”他坐在安哥俾身邊,“你說我是就在這里給他立個墓。還是回京城給他建個衣冠冢?”
說著放聲大哭。
“我可憐的世子啊,尸骨無存啊。連祖墳都入不了當個孤魂野鬼啊。”
哭了幾聲又想到什么。
“也不算孤魂了,也算是夫妻合葬了。”
他嘀嘀咕咕的熱鬧,安哥俾只是一動不動一語不發眼神空洞,日光炙烤的他的臉皮都有些裂開。
“這樣下去。不曬死也得渴死。”八斤喃喃說道。
周成貞向前爬了兩步,大吼一聲,用力的將面前的一塊石頭推開。果然露出一個通道,周成貞大喜的用拳頭砸了砸地。
“謝柔嘉。謝柔嘉。”他喊道,忙退回去,“果然是山洞,果然是通的。”
他說這話笑容一凝滯。
沒有那女孩子的歡呼,甚至沒有一聲淡然的嗯。
“謝柔嘉!”他喊道,一步滑過去,抓住靠在洞壁上一動不動的女孩子,帶著幾分顫抖將手放在她的鼻子下。
溫熱的氣息拂過手指。
周成貞只覺得渾身虛脫,適才挖洞都沒這么累。
“你怎么又睡了。”他喊道,用力的搖晃她。
謝柔嘉隨著他的搖晃擺動。
“別吵。”她終于喃喃說道,“我睡會兒。”
“不許睡,你還得告訴我怎么走!”周成貞喝道,抬手拍她的臉,碰到她干裂的嘴唇。
她是不是受傷了?
這該死的洞里什么也看不到。
就算不受傷也肯定失血很多。
他摸到過,她發癔癥撕書時不停的把手在地上擦蹭,手上都是粘稠一片。
得想辦法讓她覺得自己喝到水了,哪怕望梅止渴,也不能讓她這樣昏睡過去。
“謝柔嘉!謝柔嘉!”周成貞將她搖晃兩下,“你是不是渴了?想不想喝水?”
他將手指放進嘴里用力的咬破,塞進謝柔嘉的嘴里。
“有水,我接了滴落的水,你快喝。”
有舌頭動了動在他的手指上舔了舔,卷走了滲出的血滴。
太好了,知道喝,想要喝。
周成貞收回手繼續將手指上的口子咬開,再貼近謝柔嘉的口中。
“我又接到了一些水,你快喝了,我帶你去前邊,前邊也有水,你聽,你聽到水滴落的聲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