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被噎得夠強,高拱繼續說道:“如今羅信又開始率領軍方掃蕩各地山匪,然后犒賞三軍,這也在他職責范圍之內,同樣也沒有逾越規矩。清掃匪患,這不正是一方鎮守大員,應該做的事情嗎?”
“但是……”
“沒有但是!”高拱粗暴地打斷了徐階話:“即便是我們懷疑,但是卻不能夠在明面上如此講。”
“你敢擔保羅信不會反?”徐階咄咄逼人。
“我不敢!”高拱淡淡地說道。
“好!”徐階干脆地點頭道:“我不敢保證羅信不反,你不敢保證羅信反,如此我們就有兩個假設。
第一個假設,羅信不反,那么我們也不必做什么。羅信將南方治理得越好,大明越興盛。但是,第二個假設,如果羅信反了呢?
既然大家都不敢保證羅信不反,我們總得做些準備吧?
如果我們不做準備,那羅信突然帶兵向著京城打來,你覺得就我們誰能夠抵擋羅信的大軍?”
御書房內,一下子寂靜了下來,嘉靖帝面沉似水,整個臉像是冰塊一樣。黃錦所在角落里,低著頭,心中暗道:
“不器啊不器,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也不和我通個信兒?還有,羅信一旦反了,會不會讓我為他做什么?
我不能做啊,我不能夠對不起陛下啊,但是我要是威脅我怎么辦?”
“你想做什么準備?”嘉靖帝冷冷地說道。
“首先,我們要調兵回京,保護京城。”
“調誰?”嘉靖帝目光愈冷。
徐階神色一愣,隨后也陰沉了下來。
是啊!
調誰?
如今調兵,只能夠從北方調。
大明最能打的就三個人。
羅信,馬芳和胡宗憲。
胡宗憲在南方養老,調馬芳嗎?
放心嗎?
馬芳和羅信的關系,朝野上下都知道,一旦把馬芳調回來,不但沒有抵抗羅信,反而里應外合怎么辦?
對了!
北方還有一個能打的,剛從南方調來的戚繼光。
但是,誰敢信啊!
據說,那戚繼光就是羅信的小弟。
御書房內的三個人都心情沉重了起來,平時不想,還不覺得怎么樣,如今一想,能夠信任的武將……
不是沒有能夠信任的武將,如果是打草原,打倭寇,打高麗,這些武將都值得信任,便是啟用胡宗憲,嘉靖帝都敢。
但是,一旦這些武將的對手換成了羅信,他們就不敢信任這些武將了。
徐階也麻爪了。
“對了!”徐階突然心中一動道:“羅平還在五軍營,我們應該立刻將羅平和羅信的加人都抓起來。”
“不可!”高拱急聲道:“你這是再逼羅信反。”
“那你說什么辦?”
高拱心中電轉,最后一咬牙道:“陛下,請允許老臣親自前往南方,面見羅信。”
嘉靖帝目光一動道:“你去面見羅信?”
“嗯!”高拱點頭道:“請陛下下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
“削去羅信在南方經略的官職,調動羅信回京。”高拱凝聲道:“如果羅信肯回京,那便是羅信沒有反意。”
“那如果羅信有反意呢?”徐階問道。
高拱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會帶王錫爵去,讓王錫爵去。讓他海城等我,如果我三天沒有消息傳出來,他就會趕回來,陛下就早做準備。”
“你還是不要去了。”嘉靖帝沉吟了片刻道:“你是朕的重臣,不能夠去涉嫌。”
“那讓張居正去。”徐階道。
“還是讓王錫爵去吧,我怕張居正去逼反了羅信。”高拱淡淡地說道。
“你……”
“好了,就讓王錫爵去。你們退下吧,讓王錫爵來見朕。還有,不要驚動羅信的家眷。”
“是!”
高拱和徐階退了下去。
“黃伴伴。”
“陛下。”
“去將劉守有喚來。”
“是,陛下!”
很快,劉守有和王錫爵就來到了御書房,半個時辰后,兩個人離開的御書房。
王錫爵還沒有啟程,錦衣衛先啟程了,不過是秘密啟程,實際上,錦衣衛在大明各處都有秘密據點,所以啟程的錦衣衛已就幾個人,他們就是一路去通知秘密據點,然后他們則是等著王錫爵,然后秘密跟上。到時候得到了王錫爵的消息,便一站一站的快馬通報給嘉靖帝。
劉守有心中極為不安,因為他也沒有收到羅信的消息,他也不知道羅信是想要干什么,自己何去何從,他也沒有個主意。
一旦羅信造反,自己是跟著羅信做內應,還是和羅信作對?
他的頭發都白了很多。
裕王倒是整天還是樂呵呵的,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即便是他知道了羅信在南方鬧出來大動靜,也會拍手稱快,在他看來,反貪和剿匪沒有什么不對。
三天后。
王錫爵啟程了。
六天后。
王錫爵到達了蘇州,羅信不在,帶著將士在廣西剿匪。王錫爵果斷地前往廣西。
十天后。
王錫爵見到了羅信,將圣旨宣讀完畢之后。上前見禮道:
“卑職見過羅大人。”
“別,你現在是欽差,你最大。哈哈哈……走,我們里面說話。”
羅信上前,挽著王錫爵的手,向著房間內走去,喚人上茶,王錫爵便道:
“恭喜大人,這次回京,估計又要升官了。”
羅信搖了搖頭,沒有言語。王錫爵沉吟了片刻道:
“大人準備何時起程?”
“休息一晚,明日啟程。”
“啊?”
“怎么了?”
“沒……沒什么。”
王錫爵來的時候,還想著自己也許就英勇就義了,卻沒有想到羅信答應的如此痛快,卻讓他不明白了。
“你先坐一下,我出去安排一下。”
很快,羅信就返了回來,告知王錫爵三日后啟程。同時告知今夜大擺宴席,為其接風洗塵。
當夜,大都督府張燈結彩,大擺宴席。與此同時,羅信要在三日后啟程回京的消息也傳播了出去。
第二日。
王錫爵的心腹離開了大都督府,當王錫爵的心腹返回大都督府的時候,一匹快馬已經離開了蘇州,五天后,消息就會送到嘉靖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