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并不是個愛管閑事的性子,至少,她自己是這樣覺得的。M.2yt.org
重活一世,她可能比別人更加惜命一些。
所以在很多時候,她會選擇明哲保身。
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也不知是怎么來的,稀里糊涂的,一覺醒來,像做了一場大夢。
可夢里的一切,又都在照著前世那般重演。
當再一次親眼見到了,那一幕幕前世發生過的事情,再次上演,她才真的確定,前世種種,并不是一場夢。
她真的,是重新回來了。
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她無法跟任何人吐露,便只能埋在心底深處,然后,一點一點,努力扭轉前世的敗局。
雖然,現在她還沒能從永寧侯府這座,華而不實、藏污納垢的牢籠里跳出去。
但是,不急,總要一步步來,她要做的,可不僅僅是跳出去那么簡單。
那些害她的,欠她的人,總有一日,她要讓她們加倍償還。
不過,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她自會自己努力去完成。
今日說的,是陸錚的事。
她其實也不大明白,為何忽然就管了陸錚的“閑事”。
若是要還人情,可她做的也不少了。
難道真因為陸錚救過她,她這一輩子,無論做多少事,就都還不上這個情了?
也不至于吧。2yt.org
可若不是為了還情,那又是為了什么?
為了家國天下?
為了蒼生百姓?
這么說,好像又夸張了些。
思來想去,好像還真就,只有還人情這個原因,最為靠譜了。
那就是這個吧。
既是還情,總也不嫌多么。
畢竟,人家陸錚可是實打實地救了自己一命的,那自己不過給他提個醒兒,也不算什么吧?
應該就是這樣。
說服了自己以后,安笙便不再多想了。
同陸錚一起去了普云大師的禪院,坐下同師傅和陸錚一起喝了杯茶,安笙便帶著青葙和紫竹,去耳房那邊,給藥藤抽絲去了。
這個才是如今最要緊的事情。
方才聽陸錚說,大軍八日后開拔,時間緊,任務重,今日一定得將藥藤絲全部都抽完才行。
安笙帶著人給藥藤抽絲去了。
自她走后,陸錚的目光,便一直不自覺地追著她而去。
直到安笙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再看不見了,陸錚才悵然若失地收回了視線。
普云大師靜靜喝茶,對一切置若罔聞。
一杯茶飲罷,陸錚忽然問起了,空凈大師的事情。
普云大師放下茶杯,目光無波地看向陸錚,“將軍怎么忽然想起,空凈師叔了?”
陸錚在普云大師面前,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遂將方才在來的路上,跟安笙提起空凈大師的事情,跟普云大師說了一遍,然后,也將自己想要再次拜師的想法,表達清楚。
普云大師面前,陸錚不敢誑語,所以,安笙說的那些話,他也都如實交代了。
普云大師聽了陸錚的話,沉吟了片刻,才問,“將軍是說,師叔的事情,是安笙先同你提起的?”
陸錚聞言,微微有些不解地回望普云大師。
“倒也不是顧二小姐特地提起,不過是閑談間,提到了,陸錚便多說了幾句,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沒想到顧二小姐不嫌煩,反而給了些建議,陸錚覺得顧二小姐的建議很好,遂才厚著臉皮,到大師這里來問上一問。”
他雖不明白大師為何會忽然那樣問,但是,總覺得若承認是安笙先提起空凈大師的事情,不怎么好,所以便換了一種說法。
而且,他也沒有說謊,相信普云大師聽了他的話,是不會生氣的。
普云大師確實沒有生氣,但是也沒有明確回答陸錚,只是道:“萬事隨緣,若將軍與師叔真的有緣,自當有機會得師叔教導。”
“大師說的是,陸錚受教了。”普云大師既然這樣說了,陸錚自然也不會再問下去。
“龍涎香,昨日傍晚,太子殿下已經差人送來了,現在將軍也將九死還魂草送來,貧僧便可以開始配制藥品了,將軍五日后,可來取走。”
“有勞大師了。”陸錚聽到大師說起制藥一事,忙鄭重頷首道謝。
“將軍客氣,”普云大師還了個佛禮,“戰場兇險,貧僧多嘴提醒將軍一句,遇事記得向后看一看,莫要一味向前沖,需知,惦記將軍的人,會擔心。”
陸錚聽到普云大師這話,便愣了一瞬,隨即頷首道:“大師教誨,陸錚謹記。”
他想,大師說的應該是母親和祖母吧。
每次他出征前夕,母親和祖母都要上弘濟寺祈福誦經,大師自然知道,因而提醒他小心行事,也沒什么奇怪。
普云大師見陸錚這般應話,便知他心中所想,但也沒有故意糾正陸錚的想法,只是道:“將軍記得就好。”
出征在即,陸錚要忙的事情很多,自然不能在普云大師這里多待,因而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了。
普云大師親自將陸錚送出禪房。
陸錚對大師行了個佛禮,道:“有勞大師了,大師無須客氣,請留步。”
“將軍慢走。”普云大師含笑回了個佛禮。
陸錚對大師頷了下首,視線卻似不經意地,瞥向了耳房那邊。
有心想要去跟安笙道個別,但是,又覺得唐突,思來想去,只得悵然轉身離開了。
陸錚臨行之前那明顯不舍的目光,自然沒逃得過普云大師的法眼。
不過,普云大師并未多說什么,含笑注視著陸錚走遠之后,才提步去了耳房。
耳房內,安笙她們正在忙著給藥藤抽絲,一個個都認真得很,連普云大師來了,也未曾注意到。
普云大師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便轉身回去了。
提筆寫了封信,讓人送到山下永寧侯府去,普云大師便去制藥了。
一個時辰后,普云大師的親筆信送到了永寧侯府老夫人,徐氏的手上。
徐氏接到信后,展開一看,登時眼角就爬上了喜色。
略略思索了一陣,徐氏將信小心地折好,又重新放回了信封中。
然后,立即讓徐嬤嬤派人去給三個媳婦送信兒,就說自己召她們到松鶴堂來議事。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