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回了玉笙居,還沒仔細想宋氏今早之舉意欲何為,便聽鄭媽媽說,方才宋氏身邊的蘭英過來了。
安笙聞言,雙眸便微微瞇起。
她想,她似乎明白宋氏想要做什么了。
“蘭英大早過來,是有什么事么?”安笙問鄭媽媽。
鄭媽媽答說:“奴婢起先還奇怪呢,這蘭英不伺候三夫人,怎么反倒早來咱們這兒了,后來,聽蘭英說,這是三夫人特地吩咐的,說是三夫人初初掌家,怕哪里做的不好,不夠周全,所以使人到各院都看看,問問各院的情況。”
安笙點點頭,心道果真如此。
她方才還奇怪呢,蘭英怎么沒有跟在宋氏身邊,原來,是被宋氏指派了別的任務。
說的好聽,初初掌家,事務不熟,所以先派人到各處都問問。
可是,蘭英身為宋氏身邊數數二的得力干將,按理來說,怎么也不該被指派到自己院里來吧?
宋氏這么明顯的“抬舉”她,若說毫無所圖,安笙根本不信。
鄭媽媽見安笙直不說話,想了想,還是又道:“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媽媽與我有什么不能說的,你心里想什么,只管說就是。”
鄭媽媽哎了聲,道:“不是奴婢多心,可奴婢總覺得,蘭英今早過來的態度,有些過分親熱了?咱們與三房向來沒什么來往,從前可沒見過三房的人到咱們這兒來,就算三夫人現在掌家,急于熟悉府內情況,可是,也不該派蘭英來咱們這里啊?派個小丫頭過來,也就行了。”
這話若是在旁人面前,鄭媽媽斷斷不會說。
安笙再不受重視,再不受寵,也是永寧侯府的小姐,是主子。
只要是主子,都將臉面看得很重。
可是關起門來,私下里說話,鄭媽媽不會跟安笙藏著掖著。
即便明知道自己的話不聽,她也得說。
而且,她知道,安笙從來不在乎這些。
永寧侯府里的切,安笙其實壓根兒沒放在眼里。
這也是鄭媽媽為何會在安笙面前,毫無顧忌地將安笙“尷尬”的地位說出來的緣故。
安笙是永寧侯府的小姐不假,可侯府的小姐,可不止安笙個。
但是要論起不受寵和不受重視,安笙絕對得往前排。
也正因為這樣,鄭媽媽才覺得蘭英此舉蹊蹺。
誠如她所說,就算宋氏真要熟悉內府情況,派個小丫頭過來,也就夠了,又怎么會特地派出蘭英,到她們這里來呢?
蘭英是誰?
那是宋氏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平日里幫著宋氏打理松風苑的大小事務,地位可不比般丫頭。
這樣個大丫頭,就算被派出去,也該跟地位對等的人接觸。
比如說,被禁足的方氏和顧凝薇。
徐氏下令禁足,但卻沒說在吃穿用度上短了方氏母女。
可是,宋氏不派蘭英去方氏那里,卻特地跑來了玉笙居,這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對勁。
而鄭媽媽都看出了不對,安笙又怎能毫無所覺?
“三房那邊若是再派人過來,媽媽敷衍著就是,該是我們受的好處,坦然受著就是,可若是不該我們受的”
“若是不該我們受的,奴婢定牙口都不欠點兒。”鄭媽媽接著安笙的話說道。
安笙滿意地點點頭。
鄭媽媽行事穩妥,這敷衍人的事情交給她,自己放心。
宋氏的目的其實不難猜,左不過,就是想要拉攏自己而已。
她也明白,宋氏選擇拉攏她,也不是說看到了她多有價值,只不過,是因為篩選下來,沒有別的選擇,才不得已選了自己而已。
這樣也好,宋氏拉攏自己的心思不堅定,那就好解決。
結盟自不必了,但是,她卻可以幫宋氏完成她的“宏愿”。
宋氏現在要做什么,安笙都明白。
無非就是要對付方氏而已。
雖然她也有同樣的目的跟想法,但這卻并不代表,她會愿意做宋氏的傀儡。
宋氏目前還沒有什么動作,且看著吧,她若是直這樣,那大家就相安無事,可是,若是她打定主意,要操縱自己,那她就得讓宋氏知道知道,不是任何人,都能由著她掌控的。
松風苑。
宋氏剛回到松風苑,便將蘭英叫到自己房,問:“怎么樣?”
她這問的,自然是方才蘭英去玉笙居那頭的情況。
蘭英聽到宋氏發問,趕忙答說:“奴婢親自過去了,倒是沒看出什么來,二小姐身邊的那個管事媽媽,人有些愚,奴婢暗示了幾句,也不知是真沒聽明白,還是裝作沒明白,總之,并不搭茬兒。”
宋氏點點頭,輕嗤聲,道:“這倒也沒什么,我早料到了,她身邊要全都是傻子,早死過百回了,還能由著她活到現在?不過,她身邊的人再精明,我也還不放在眼里,左右個鄉下莊子上跟來的人罷了,再精明強干,能有多大見識?這事不急,做的太過明顯,老夫人那頭首先就不依,反不利于大計,咱們慢慢找機會就是,反正也不是非要拉攏了她不可,只要她能聽話,不壞我的大事,我倒也不是非要怎么著她。”
“夫人英明,奴婢明白了。”蘭英頷首應道。
“行了,先不說她了,你跟我到前頭去吧,二嫂剛才急巴巴地走了,樂不可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大的好處等著她呢。”宋氏言語間多有些不屑。
也不是她故意這樣,而是永寧侯府那點兒所謂的家產,她真沒放在眼里。
這偌大的永寧侯府,如今也就剩下副空架子罷了。
這侯爵的名頭,宋氏心知與自己是毫無關系的,所以也不眼饞。
現在也就是顧麟還在,這侯爵的名頭尚且守住了,可是等顧麟沒了,這侯爵之位,還不定怎么回事呢。
宋氏可不像方氏,在這點上,她拎得清楚著呢。
她現在就是想著,在永寧侯府的名頭尚且還在的時候,替女兒尋門不錯的親事,再之后侯府如何,她其實根本毫不關心!
徐氏什么實際的好處也不肯給自己,卻只想從她懷里掏銀子,也別當她是個傻的。
她心里明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