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奕衡和林子軒心中有顧忌,話不好說的太直白。
但是,又擔心好友,所以不得不隱晦地問一問。
文韜又何嘗不知好友心思?
可是,他也一樣,什么都不能說。
杜奕衡他們不知內情尚且知道顧慮姑娘家名節,他就更不會說了。
這件事,無論對錯,從他口中說出去,都要壞了兩個姑娘的名聲。
文韜雖不滿家里強硬定親,可是,卻也顧念謝婉容的名聲。
再說謝婉容,也是無辜的。
他不會將氣撒到人家身上去。
如今突然離開,已是不妥,多的話,就更加不能說了。
哪怕是對兩位摯交。
“我計劃此行已經很久了,我從前不是也與你們提過么,你們知道的。”文韜只說了這一句話,算作解釋。
杜奕衡還要再問,卻被林子軒暗中拉住了袖口。
文韜不想說,他們都看得出來。
而且有些事情,也確實不怎么好說,文韜既然為難,他們身為好友,就更加不該強迫他了。
“雖說你此行倉促,但是,既然你去意已決,我們自不會攔你,只盼你此行照顧好自己,莫叫大家擔心。”林子軒溫言道。
“我知道,你們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文韜鄭重地點點頭,應了好友的話。
杜奕衡也嘆息一聲,拍了拍文濤的肩膀,沒有再說什么。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卻不好說出來。
也就只能心照不宣了。
杜、林二人在文府待了一陣,便離開了。
主要是,怕耽誤文韜與家里人訴離情。
文國公夫人有多寵文韜,他們可是都知道的。
也不知文韜是怎么說服文國公夫人,答應讓他去西北的。
很快,便入了夜。
文國公府的下人們將燈火點上,便都悄悄退了出去。
文國公夫人晚膳沒有出來用,文國公親自端進房里,才稍稍用了一些。
府里氣壓低沉,下人們也都明白,個個噤若寒蟬。
聽風軒內,謝婉容的丫鬟惠珠正氣惱地跟謝婉容說:“小姐您說說,這叫什么事啊,這親事還沒定下來呢,您剛來,文二少爺就要走,這不擺明了給您難堪么!”
燭光下,謝婉容的眼圈似乎也有些紅,但還是對婢女說:“沒有根據的事情,不許胡說。”
“小姐!”惠珠不依地拖長了尾音。
她也是心疼小姐,小姐來文家,到底是來做什么的,族里都知道,這要是被大家知道,小姐剛來,文家二少爺就出去了,還不定被傳成什么樣呢。
她這也是害怕小姐受委屈啊。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這樣的話,往后萬別說了,表姨母她們不是什么都沒說嗎,咱們不要瞎猜,也許,表哥真的是有差事要辦,男兒志在四方,不該因為我,就牽絆了表哥。”
惠珠一聽謝婉容這話,也沒法再說了。
她到底只是小姐的侍婢,小姐都說沒什么了,她還能怎么著?
只是心里對文韜,多少是埋怨上了的。
主仆倆正說著呢,外頭丫鬟來報,說李氏來了。
謝婉容忙起身去迎。
正好在門口,迎到了李氏。
謝婉容叫惠珠趕緊奉茶上來,自己引著李氏到里間去坐了。
李氏當然不可能是來跟謝婉容話家常的。
她是受謝氏之命,來安撫謝婉容的。
這事本該謝氏親自過來,可是,謝氏下晌被文韜氣得夠嗆,怕自己過來,會叫謝婉容看出什么來,反而壞了事,因而只能叫李氏替她過來走一趟。
李氏這也算是臨危受命了,自不敢怠慢。
而且,這事確實是他們理虧,就是謝婉容生氣,也是應該的。
李氏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自己說完文韜的事情之后,由著謝婉容怎么鬧,她都受著。
不過,讓她有些意外的是,謝婉容不僅沒鬧,也沒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來。
李氏暗道,到底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女孩子,氣量真是沒的說。
今兒這事,要是換一個嬌慣不懂事的,怕是有的鬧呢。
看來娘果真沒有說錯,這孩子,確實很適合文韜。
這樣脾氣秉性的姑娘,可不好找。
且容貌才情又不差,真不知道小叔還有哪里不滿意。
想到文韜,李氏又暗暗搖頭。
李氏略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謝婉容親自將李氏送出門口,方才返回房內。
李氏此行的目的,她都明白,但是并未點破。
有些話,若全都說出來,反而更加傷人。
謝婉容心里明白,文韜這次突然出門,必然跟自己,是有些關系的。
思及此,她瑩白的小臉上,也不禁染上了些許愁容。
雖說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哪個女子不想嫁一個,真心真意待自己的夫君呢?
次日早,文韜去謝氏房門前辭別父母雙親。
謝氏仍舊沒見他,只有文國公出來了。
“多的話為父也不說了,你自己好自珍重,別叫家里人跟著擔心!”文國公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囑咐道。
“父親放心,兒子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娘那里”文韜說著,目光又不禁飄向了文國公身后。
文國公見狀,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說:“你娘那里,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勸她的。”
“兒子不孝。”文韜垂首道。
“行了,趕緊走吧,別婆婆媽媽的了,既然你決定要去,就給我將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回來!”文國公大手一拍,帶起一股豪情。
文韜拜別父親,剛出了院門,便碰上了文昊夫妻。
文昊夫妻二人見了文韜,都沒說什么,只叫他擅自珍重,然后就將他送出門去了。
聽風已經候在門口了,見到幾人出來,忙行禮問安。
李氏將聽風叫到跟前,又囑咐了一番,才放他們主仆離開。
看著馬車漸漸遠走,李氏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文昊攬住妻子的肩膀,低聲勸了幾句,夫妻二人才又回府。
文國公夫人謝氏房內。
此時,謝氏正坐在床上擁被垂淚,任文國公如何哄勸,淚水都止不住。
她此刻已經后悔了,方才不該顧著一時氣恨,不肯見兒子一面。
如今人真走了,她這心里更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