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都這么說了,安笙自然是要好生答應下來的。
見安笙哭哭啼啼的,情緒明顯不好,徐氏還又拉著安笙安慰了好一會兒,才叫徐嬤嬤將安笙送回去。
安笙剛一走,盼夏立即就跪下了。
“老夫人,奴婢知錯了。”盼夏伏地哭道。
她是真知道錯了。
她不該自作聰明,胡亂出主意,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她只求徐氏念在她還算忠心的份上,從輕發落她。
徐氏聽到盼夏認錯,又見她哭的可憐,心里的氣也消了一些。
但是,這丫頭犯了這么大的錯,險些將她害到沒有退路的地步,不罰肯定是不行的。
“念在你跟了我這么多年,辦事還算盡心的份上,這一回,我就只將你降為二等丫鬟,若是再有這樣的事,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多謝老夫人,多謝老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盼夏連連磕頭謝恩。
只是降為二等丫鬟,那還好,只要老夫人沒有將她攆出去,情況就還不算糟。
盼夏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現在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
她明白,徐氏這還是念著她的好,否則的話,早將她趕出去了。
發落了盼夏,徐氏就擺擺手,叫她先出去了。
盼夏不敢多待,忙爬起來灰溜溜地出了徐氏的房間。
不多時候,徐嬤嬤回來了。
徐氏問了些安笙的情況,徐嬤嬤一一答了,徐氏才狠狠地嘆了口氣。
好好地一件事,誰能想到,最后會成了這樣?
難道,真是老天爺看不過顧家起復,在打壓他們家么?
次日一早,安笙起身梳洗后,草草用了早膳,徐嬤嬤便親自來了玉笙居。
安笙收拾了一下,就帶著青葙和鄭媽媽,跟徐嬤嬤出了門。
畢竟要在山上住下,安笙身邊,怎么也要帶著個管事媽媽,這樣行事也能方便些。
徐氏本來想安排個自己的人,跟著安笙的,不過,被徐嬤嬤勸回去了。
安笙此行,是去賠罪的,既是賠罪,總要有個賠罪的態度才行。
若是帶太多的人,再惹得普云大師不喜,那事情就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徐氏一聽徐嬤嬤這話,覺得也有道理,便沒有再安排人。
不過,庵堂那里,是由徐嬤嬤打點的,所以,徐氏也不擔心安笙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一行人快馬加鞭上了山,普云大師果然沒有見安笙。
但是,倒也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只叫她們回去。
安笙哪里肯就這么回去?
遂真的如自己所說一般,到普云大師的禪院里面,跪下了。
這日天氣極晴,才剛到辰時,便已經是旭日高照了。
徐嬤嬤見安笙迎著日頭跪在地上,心里也有幾分不忍。
于是,便趁著沒人注意,跑去前面大殿,借了個蒲團過來,悄悄地遞給青葙,叫她給安笙墊著。
青葙接過來,為難地看了徐嬤嬤一眼,徐嬤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沒人看見。
青葙這才走過去,將蒲團放在安笙膝旁,讓安笙墊著。
但是,安笙卻搖了搖頭,不肯起身。
青葙無奈,只得又去看徐嬤嬤。
徐嬤嬤見安笙態度堅決,也只能嘆息一聲,對青葙招了招手,讓她將蒲團拿回來了。
“二小姐心誠意篤,想必大師一定會感覺到的。”
青葙聽了徐嬤嬤這話,也嘆了一聲,但是臉色卻很是愁苦。
徐嬤嬤見她這樣,有心說些什么勸一勸,又覺得自己實在沒有立場。
又過了一會兒,徐嬤嬤才又對青葙道:“我先帶著鄭媽媽去庵堂那邊打點一下,待會兒,我就不過來了,你照顧好二小姐,記著,二小姐若是受不住,萬萬要勸她別勉強,她身子骨一向也不強健...唉,總之,你多留心著點兒吧。”
“奴婢知道了,嬤嬤您先去忙吧,奴婢會照顧好小姐的。”青葙紅著眼圈,應了徐嬤嬤的話。
徐嬤嬤帶著鄭媽媽走了,青葙看著她們倆的身影消失后,立即跑到安笙身邊,小聲道:“小姐小姐,徐嬤嬤走了,您快起來吧。”
這大日頭底下,人站著都不舒服,何況小姐這么跪著。
就算今早她給小姐在膝上綁了厚厚的棉花袋子,也夠遭罪的啊。
可是,讓青葙意外的是,安笙卻沒起身。
“再等等,今日這一跪,是我應該的。”
安笙這一跪,確實是跪的師傅。
她讓師傅幫她做戲,累師傅破戒,只是跪一跪,實在應該。
“小姐”青葙這會兒是真想哭了。
“我沒事,我哪有那么嬌弱啊,你別跟我在這兒站著了,去樹下吧。”
“奴婢不去,小姐在這跪著,卻叫奴婢去樹蔭下頭乘涼,奴婢不去。”安笙不肯起,青葙也不走。
安笙見她態度堅決,也是無奈,只得由著她了。
半個時辰之后,慧通出來了,說普云大師請安笙進去。
安笙這才拖著兩條發麻的腿,靠著青葙的攙扶,站了起來。
青葙一見她這樣,就一陣心疼。
可是,小姐堅持要跪,又跪的是大師,她也沒有辦法。
這么長時間,又跪在青石板上,小姐膝蓋肯定受傷了,晚上回去得用藥油給小姐揉一揉才行。
安笙進去之后,便見普云大師正在誦經,也不打擾,自顧坐下,靜靜候著。
慧通給安笙端了茶上來,安笙笑著道了謝,倒出一杯茶,一飲而盡。
在外頭待了這么久,她著實渴了。
小和尚這茶,送的可是及時。
慧通欲言又止地看著安笙,似乎有話要說,但又似乎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安笙又喝了一杯茶,才注意到慧通的異常,遂問他,“怎么這樣看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誰知,慧通聽了她的話,卻用力搖了搖頭,說沒有。
安笙雖覺得慧通此舉有些奇怪,但慧通不肯說,她也不好強問。
普云大師這一場經,直誦了一個時辰,方才停下。
轉過頭來,就見安笙和青葙,還有慧通,都歪在地炕上頭,昏昏欲睡呢。
普云大師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笑了。
罷了,他心道,有些事情,還是不可強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