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子等是夜里被趕出府的,徐嬤嬤親自帶人動的手,雖然沒鬧出太大的動靜,但是也不少人都看見了。
府里一下子就都噤聲了,再沒人敢胡說八道。
不過,之所以這么老實,到底是被徐氏威嚇了,還是因為見到吳婆子等非議主子的下場害怕了,就不得而知了。
安笙尚在“禁足”中,按說是應該不知道外面的動靜的。
不過,鄭媽媽能干,不出門也將外頭的事情打聽清楚了。
次日早,玉笙居來了兩名京中頗有名氣的大夫,據說,是來給安笙請平安脈的。
這借口尋得好。
徐氏說,暑熱將近,怕府里有人不舒服,所以特叫大夫來都瞧上一瞧,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安笙老老實實地叫人診平安脈。
兩個大夫與安笙都曾有過一面之緣,安笙跟著普云大師在紫霞山下義診施藥,他們那日也在。
公侯之家內里有些事情說不清,兩個大夫雖是普通出身,但是到底年歲不小了,人情世故頗懂。
一見玉笙居有別于其他院子的安靜,便明白了些什么。
二人均未動聲色。
說實話,給安笙診脈,他們還是頗有壓力的。
這可是普云大師唯一的俗家弟子,還是親自傳授醫術的那一個,聽說,這位給宮里頭的貴妃娘娘都看過病,醫術那自然是不容小覷的。
他們給人家看病問診,是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兩位大夫一一診過脈象,都去看安笙。
安笙叫人看茶,沖兩位大夫笑得分外和善。
“二位先生看,我這身子骨如何?”
徐嬤嬤在臥房門口站著,聞言便豎起了耳朵,等著大夫回答。
兩位大夫互相對視一眼,實話實說道:“小姐身子雖有些弱象,但是并無什么大礙。”
“那可需吃藥?”安笙又問。
兩位大夫搖搖頭,“無需吃藥,平日里適當進補些便可。”
他們雖不敢說醫術比安笙高明到哪里去,但是這點兒弱癥,還是看得分明的。
安笙身上所帶的弱癥,明顯是胎里帶來,生下來之后又未養好才造成的,不過如今看著倒確實沒什么大礙了。
至于沒有養好的原因么,這個大家就心照不宣了,這也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情。
兩位大夫的話,徐嬤嬤聽得真切。
安笙就見,徐嬤嬤明顯地松了口氣,想來是在慶幸吧。
雖說吳婆子等的病癥,被傳說是為天罰,非是疫病,但徐氏仍舊放心不下。
否則,也不會安排今日這一出了。
徐嬤嬤親自看著兩位大夫寫了藥方,囑咐了鄭媽媽和青葙幾句,這才放心離開。
人都走后,青葙將大夫寫的藥方呈給安笙看。
安笙瞧了兩眼,點了點頭,讓青葙照著方子熬藥去了。
這兩個大夫倒是乖覺,方子開的很是溫補,吃上兩日,不會有什么事。
青葙拿著方子熬藥去了,徐嬤嬤送走了大夫,回去跟徐氏回話。
徐氏聽徐嬤嬤說,這兩名大夫都說安笙沒什么事,也算是放了心。
要是尋常,她也不至于這么緊張,可現在安笙跟護國公世子定了親,要是人真就突然出事了,那護國公世子克妻的名聲,可就真是洗刷不掉了。
她還指著二人成親之后,陸家能多多提攜顧家呢,哪能讓安笙出事!
她知道府里私下說什么的都有,本來她也沒在意,那護國公世子陸錚克妻一事,是多少年的舊事了,哪就那么容易將所有人的口風都扭轉過來。
只要這陸錚跟安笙一日沒有成婚,陸錚這克妻的帽子怕就一日摘不掉。
不光府里傳,外頭也都這么傳,她自然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是誰能想到,會出了吳婆子她們這個事。
徐氏對鬼神之說,多少還是信一些的,心里就有些犯了合計。
否則也不會當機立斷將吳婆子幾人趕出府去了。
“心蘭,你說這件事,當真是因為吳婆子她們自己不修口德,所以才被上天懲罰嗎?”若非這樣,怎么府里其他人都沒事,偏就這幾個成了那副樣子呢?
吳婆子和劉婆子是方氏的人,對安笙自是沒什么忠心真心,怕是背后真的沒少議論安笙的親事。
而玉容同屋住的玉珠也說了,玉容常常跟著吳婆子和劉婆子湊在一處,說府里的是非,尤其是,安笙的是非,結果,就跟那兩個老婆子一樣,面目全非了。
徐嬤嬤聽到徐氏的話,心口登時一跳,爾后斟酌著答道:“老夫人您別多想,是不是天罰的,這事也都過去了,縱是天罰,那也是她們幾個自己造的口孽,,與旁人無關,現如今她們也受到應有的懲罰了,您也別為這事再費神了。”
徐嬤嬤伺候徐氏這么久,自然明白徐氏想聽什么。
出了這種事情,徐氏自然是想聽別人說,這件事跟她毫無關系,甚至于,跟顧家毫無關系,都是那幾個奴才膽大包天,自己造孽。
現如今,她們也算是自吞苦果了,這件事,也該告一段落了。
徐氏確實這般想的不假。
“再看幾日,要是那丫頭真的什么事情也沒有,就讓她出門走動吧,這兩日對外仍說她體弱,身子不舒服,需要靜養幾日。”
徐氏這說的是誰,再明顯不過,徐嬤嬤自然明白。
“奴婢知道了,老夫人您放心,奴婢會親自盯著的。”說到底,徐氏還是沒有徹底放心。
其實不光徐氏不放心,府里很多人也都不放心。
畢竟,吳婆子等人的摸樣,太過駭人,那日“有幸”見到吳婆子等真面目的,都心有余悸,自然也就都有顧慮了。
大夫的診斷很快傳遍永寧侯府,眾人在松了口氣的同時,有些人,不免也生了疑慮。
人總是這樣,在知道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受威脅時,就能騰出空來想別的事情了。
陰謀論者處處都有,而內宅,最不缺少這樣的人。
吳婆子等的癥狀見所未見,那所謂的天罰一說更是聞所未聞,諸方派人打聽下去,竟然沒有找到這話的源頭從何而來,怎能不叫人心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