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離開永寧侯府之后,再未耽擱,快馬加鞭回了護國公府。
剛一進府門,便見司契迎了過來。
“爺,老太君請您過去,大夫人也在。”后面這句,司契說的極其小聲。
陸錚看了司契一眼,心中大概有了計較。
到了榮禧堂,剛行了禮,還未說話,便聽大夫人鄭氏陰陽怪氣道:“世子好功夫,險些將德郡王世子打死了,這打死了興許還好呢,如今這么半死不活的,德郡王算是恨死咱們家了,世子不知道吧,方才德郡王夫人可還來大鬧了一場呢。”
陸錚抬頭,看了鄭氏一眼,目光沒什么起伏。
林氏卻看不得鄭氏這么歪曲事實,第一次對鄭氏冷了臉。
“大嫂這話有些有失公允吧?德郡王夫人來鬧又如何?這件事是錚兒的錯嗎?德郡王夫人再來鬧,也改變不了德郡王世子當著大家伙的面,咒我未來兒媳的惡行!天理昭昭,百姓們的眼睛都是亮的,心也是正的,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林氏甚少在府內公開為兒子發聲,但每次開口,都是咬在理上,且分毫不退。
鄭氏到底也是酸話罷了,見林氏這樣,反倒不敢再說什么了,只能狠狠地剜了林氏一眼,重重哼了一聲,顧自生悶氣去了。
魏氏瞥了鄭氏一眼,心里有些不快,但是并未表現出來,只問陸錚:“錚兒,你自己說說,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陸錚回來,只留下一句話,就匆匆忙忙進了宮,若不是陸文留下解說詳情,她們是真要被陸錚嚇著。
出門泛舟賞蓮,怎么就把德郡王世子給揍了!
還揍的那般嚴重!
后來知道原因,魏氏心里就已經開始思考這件事所帶來的后果了。
陸錚進宮去了,陛下如今對陸家多有忌憚,德郡王到底是皇親,這件事結果還真就說不準。
結果,德郡王卻先低頭了?
想到這里,魏氏仍舊滿心疑惑。
聽說德郡王也是帶著滔天怒火進宮去的,發誓要告陸錚的狀,怎么反倒自己道歉了呢?
德郡王夫人方才來鬧,剛鬧了沒一會兒,也叫德郡王府的人給拉回去了,根本沒需要她做危機公關。
魏氏很不解,正在這時,鄭氏過來了。
也是為了陸錚的事。
鄭氏話里話外說陸錚給陸家惹麻煩,為了個外人得罪德郡王府,說實話,魏氏心里聽得也不甚舒服。
安笙如今的身份,怎么說,也不該是外人,這個孫媳婦是她親自去宮里跟太后娘娘求來的,魏氏再疼惜鄭氏,此時心中也有不快。
但是,鄭氏這么多年過得苦,前陣子又因為翻出了陳年舊案大病了一場,人又消瘦了不少,魏氏便也沒有訓斥她。
但是她不說,林氏這個護犢子的卻忍不了。
都是當娘的,鄭氏心疼陸銘,林氏自然也心疼陸錚,哪能由著鄭氏這般編派陸錚。
但是護國公府內宅向來和氣,魏氏也不愿看到兩個媳婦起爭端,只好自己接過話頭,詢問陸錚。
陸錚看了一眼站在林氏身后的陸文,將平湖上發生的事情,又如實跟魏氏等人說了一遍。
末了,陸錚沖魏氏一拱手:“祖母,若今日之事再來一次,孫兒亦會如此,孫兒猶記祖父當年說過,陸家男兒,若是家門里的女人和孩子都護不住,便不配為陸家男兒!孫兒時時不敢忘祖父教誨,安笙許配與我,已是受了諸多委屈,孫兒實在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孫兒眼皮子底下,受人欺辱詛咒!”
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魏氏眼圈當即就紅了。
當然,這其中不排除是思及先夫的緣故。
老護國公當年確實說過這句話,而且,還是為了魏氏。
魏氏當年也曾因老護國公之故,受過言語侮辱,老護國公當年,就跟陸錚一樣,狠狠地揍了那人一頓。
不過,那個時候老護國公還不是國公,身份沒那么貴重,辱罵魏氏的人,身份也不向德郡王世子這般特殊。
但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魏氏頓時就心有戚戚焉了。
“你這事,雖有些欠妥當,但到底事出有因”
“娘!”鄭氏一見魏氏這樣說,當即就急了。
照這么說下去,這事還是陸錚做得對了?
魏氏狠瞪鄭氏一眼,示意她閉嘴。
鄭氏少有被魏氏這樣對待的時候,一時倒真被嚇住了,再沒敢出聲。
魏氏見鄭氏閉了嘴,這才又轉向陸錚,“錚兒啊,你這次,還是沖動了些,你要知道,你身份特殊,天子腳下,萬不到我們任意而為的地步啊。”
魏氏這也是苦口婆心了,當著鄭氏的面,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鄭氏不是個深明大義的,魏氏一直都知道。
“祖母教誨,孫兒記得了。”陸錚倒是也應下魏氏的話了,魏氏這才稍稍放心。
“行了,你奔忙了這么久,快回去歇歇吧。”到底還是心疼孫子,魏氏便叫人回去了。
然后,又對鄭氏跟林氏,還有蔣氏道:“你們也都回去吧。”
林氏巴不得趕緊回去跟兒子說話呢,聞言忙也告退。
鄭氏不甘,但是魏氏已經擺明了叫她們離開,她總不能賴在這不走吧?
便也只好起身告退。
林氏急著回去問兒子的話,也沒搭理鄭氏,便先拉著兒子走了。
鄭氏出去,就見林氏母子匆匆忙忙的背影,怒氣不由更甚。
“夫人”芳翠輕輕喚了一聲。
鄭氏這才收回視線,冷聲吩咐道:“回去!”
芳翠深知鄭氏心中不順,也不敢再惹主子不痛快,忙輕手輕腳扶著鄭氏回去了。
留樨院,林氏房中。
“你沒事吧?安笙呢,嚇著沒有?”方才人多,林氏不好問安笙的情況,這會兒只有她跟陸錚了,這話才問出來。
“母親,安笙受傷了,都是因兒子之故,她為怕陛下為難兒子,特快馬趕往弘濟寺,請普云大師進了宮,兒子猜測,她并不善騎術,想來應該是,受傷了,還請母親派人送些傷藥過去吧。”說到這些,陸錚心中仍覺針刺一般,喉頭哽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