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用力抱著安笙,力道大的,像是恨不得將懷中這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去,再不分開。
安笙沒有掙扎,順從地讓陸錚抱著他。
陸錚抱著他的胳膊在顫抖,他在害怕,就如同自己全力奔赴淮安時一樣的害怕。
安笙了解這種感覺,所以,她沒有掙脫陸錚的懷抱,反而伸出手,在陸錚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就是這兩下,叫陸錚紅了眼眶。
此情此景,正是互訴衷腸的好時候,陸錚也的確打算這么做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能說會道的,但是,面對安笙,他也愿意盡最大的努力,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
那將要噴涌而出的,炙熱的情感
但誰承想,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縱然做了再多努力,情況不允許,那也沒辦法。
“我”
陸錚的煽情話語剛剛起了個頭,安笙的腹中便接二連三的唱起了“空城計”。
陸錚:“”我的情話!
安笙捂著肚子,不好意思地朝陸錚笑了笑。
陸錚瞬間沒了脾氣,放開人,出去給安笙端飯菜去了。
得知安笙醒了,普云大師和青葙忙都趕來看望,連太子和陸文都跟著一道過來了。
待普云大師替安笙把了脈,確認沒有什么問題了之后,安笙終于喝上了熱騰騰的粥。
那白粥熬得軟軟糯糯的,米粒都翻開了花,散發著香濃的氣息,配著南方的酸筍小菜,安笙一口氣就喝了兩碗。
青葙在一旁陪著,見安笙還想再吃,卻攔住了,“小姐,大師說了,您不能一下吃的太多,恐傷了脾胃。”
安笙也明白這個道理,她多日未曾好好進食,一下子吃的太多了,完全沒有好處,事后還是自己遭罪,再饞,也只好將碗放下了。
安笙將碗筷放下,接了青葙遞過來的布巾擦手,然后隨口問道:“這粥熬得真不錯,不過也不像是你的手藝?我原以為鄭媽媽熬粥是最好的,看來還是人外有人,到底是魚米之鄉,一碗白粥都熬的這樣好。”
安笙本是隨口一說,誰知青葙卻笑了起來,“這粥確實不是奴婢熬的,可也不是這淮安城的廚子熬的。”
青葙的笑容跟語氣都明顯的意有所指,安笙哪能聽不出來。
不過,有可能嗎?
青葙接收到安笙猶疑的目光,含笑點了點頭,道:“這粥啊,就是世子親自熬的,從淘米到添柴,每一樣,都是世子親自做的,奴婢也是才知道,世子竟然還會熬粥呢,而且還熬的這么好!”
青葙最擔心的,莫過于陸錚對安笙不夠上心,現在親眼見到了陸錚對安笙有多么看重,也算是徹底放心了。
縱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真聽到了肯定的答案,安笙還是不免驚了一下。
竟然,真的是陸錚親手熬的粥嗎?
世人可都道,君子遠庖廚啊。
可陸錚竟愿意,親手給她熬粥呢!
三日后,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陸錚六月末時領命南下,原本以為待上幾日便能離開,卻不想,直接在此過了中秋。
安笙已經好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對自己的身子自然也有數。
就是陸錚總是不放心,每日不厭其煩地問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淮安經此一疫,尚未休整過來,這個中秋,過得并不算熱鬧。
不過,太子殿下到底還在淮安,淮安大小官員們,又哪里敢怠慢。
太子被一眾官員們請走了,陸錚這個原本也該在中秋夜宴上出現的人,卻死活賴在安笙的小院,不肯走。
他已經打發陸文代替他去了,他勞累了這么久,就不能也“累病”一次么?
被陸錚推出去代為應酬的陸文:“”將軍“病了”,他怎么不知道!
陸錚對外宣病,拒不見客,淮安大小官員卻沒有一個人說什么閑話的,沒見太子殿下都沒說什么嗎,哪里又輪得到他們說?
太子帶著陸文和幾個心腹出門赴宴,安笙樂得清靜,用過晚膳后,便同普云大師,陸錚還有青葙,坐在院中賞月吃月餅。
淮安本地的廚子做素菜很是有名,太子殿下重視普云大師,特地招了一個專做素菜的廚子,來給普云大師做飯。
這廚子不光素菜做得好,素餡點心做的也不差,安笙這幾日,沒少跟著普云大師飽口福。
八月中的夜風,清清涼涼的,吹在人身上,甚是舒爽。
中空一輪皎月,漫天俱是繁星,此景甚美。
如果,如果沒有人不停地問她冷不冷,安笙覺得,她可能會覺得更美一些。
轉頭,無奈地看著陸錚,“將軍,現在不過八月中。”
淮安大旱,數月不曾下雨,好容易今夜有些風,陸錚竟然問她冷不冷。
“你身子骨不好,底子太差。”陸錚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什么不對。
普云大師親口說的,安笙底子比較差,所以身子骨一直不強健,他當然要小心以對。
面對理所當然的陸大將軍,安笙只好選擇轉移話題,“淮安有三個月沒下雨了吧?”
淮安大旱,這也是造成瘟疫的一個原因,當然,如果在最開始,沒有馮玉山為了一己私利做的那些蠢事,淮安的疫情,也不會那般嚴重了。
現在瘟疫是解決了,馮玉山也處斬了,可是再不下雨,淮安城怕是又要不安寧了啊。
不止淮安,怕是其他相鄰的州縣,也要受影響。
這情況不妙啊。
“師傅,您瞧瞧這天象,何時會下雨啊?”安笙抬頭看看滿天繁星,轉頭問普云大師。
普云大師捏著月餅的手一僵,嘴角一抽,目光沉靜(大霧?)地盯著徒弟。
他是出家的和尚,又不是天師,還真當他什么天象,都能測出來么!
不過,這連日不下雨,確實不是一回事。
“太子殿下今夜,應該會同淮安屬官們商量求雨的事情。”淮安大旱,不是個好現象,陸錚跟太子都明白,所以,二人都沒急著回去。
今夜中秋夜宴,太子正準備同淮安屬官們商量,設壇求雨。
病能治,災能平,可這下雨,當真就只能聽老天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