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見周應這么瞧著自己,便笑著解釋了一句,“做我們這一行的,跟走江湖也差不多,身上總是要備些特殊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周應瞬間用一種極為佩服的目光瞧著胡大,還沖人抱了抱拳。
他算是服了。
胡大想的可真是夠周到的,這蒙汗藥一喂下去,這些人準保得明兒一早才能醒啊,省了他們不少麻煩呢。
胡大許是常做這些事,藥量估算的極為準確,周應便照著他說的量,給躺在地上的幾人分別喂了藥。
喂藥的茶水,用的就是蕭良車上預備的。
喂完了蒙汗藥,周應與胡大又抽下了德郡王府護衛與隨從的腰帶,將人捆了。
陸錚一直在看著蕭良,眼神黑沉,瞧不清喜怒。
周應見狀,便問:“世子,人都捆結實了,現在送進去嗎?”
陸錚這才分出些目光,看了看周應跟胡大腳下的三人,輕輕點了下頭,道:“送。”
得了他的回答,周應便順手拎起了腳邊的一名護衛,正要去拎另外一個,卻見胡大先他一步,一手拎著一個,跟拎小雞仔似的,將兩個大活人就拎起來了。
周應不禁暗暗心驚。
蕭良這個侍從還好些,是個少年模樣,并不多重,可這兩名護衛,都人高馬大的,分量可著實不輕啊,胡大能一同拎起兩個人來,足可見力氣有多大。
他自己是習武之人,知道有功夫底子在身的人,力氣比普通人會大一些,但是,胡大這明顯不只是因為習武的原因,才這么大力氣,怕是天生神力吧。
周應跟在陸錚身邊已久,陸錚愛惜人才,他受陸錚的影響,對人才也是看重,一見胡大這樣,便有些動了心思。
周應忍不住想,這樣的人,若能隨將軍上戰場,定是一大助力啊!
不過,他并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一來此刻時機地點都不對,二來他還沒同陸錚商量,不好先做決定。
周應收斂心神,跟胡大一起,將人送進了義莊。
陸錚也拎起蕭良,跟在他們身后,一同走了。
胡大走在前頭,用腳輕輕踢開了木門,頓時一股霉味沖了出來。
大量的蛛網遍布其中,胡大先將手上拎著的兩個人扔到地上,然后,才用手撥開蛛網,讓周應和陸錚進來。
這處義莊早已廢棄,破敗的不成樣子,里面倒是還有幾個無人認領的陳年棺材,不是什么好的材質,有些地方都爛了。
大半夜的,瞧著倒有幾分瘆人。
不過,陸錚他們幾個都是見慣了死人的,對此并沒有什么太大感覺,幾人并不動那些棺木,只把人送進去,手腳都捆結實了,然后,才出去。
按說做完了這些,就該走了,可是,陸錚卻沒動,只對胡大道:“今日之事,勞胡先生幫忙,余下的事情,就不勞煩先生了,先生出來久了,家里恐會擔心,陸某便不多留先生了。”
他這樣說著,自己卻站著不動,明顯不打算走。
胡大見他這樣,就知道這事還沒完,他略思索了一下,問說:“世子可是還要做別的事?您別怪我多嘴,只是,世子與安笙姑娘是未婚夫妻,安笙姑娘是我閨女的救命恩人,所以,跟姑娘有關的事情,我實在得多問幾句。”
胡大明白陸錚讓他先走是為了什么,不過,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陸錚是安笙的未婚夫,他不會因為怕惹麻煩,就放著陸錚的麻煩事不管。
更何況,陸錚要教訓蕭良,他也想要教訓蕭良,所以,這件事,說不上是誰麻煩了誰,大家目的一樣,又碰巧遇上了,何不合作到底呢?
陸錚似乎也想到了胡大不會就這么走,聽他這樣問,也沒有多奇怪,更沒有刻意隱瞞他。
“陸某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單這么捆著他,難消我心頭之恨!”
陸錚這話說的自然無比,平常得仿佛在說,晚上要吃什么也一樣。
胡大也早就猜到陸錚不會就這么算了,巧了,他也不打算就這么算了。
“那倒真是巧了,”胡大含笑對陸錚道,“胡某心中,也是與世子一般想法。”
胡大離開軍中多年,混跡市井,與江湖上一些勢力也有牽扯,身上難免也添了些匪氣,行事不若在軍中之時,規矩十足。
蕭良污言穢語侮辱安笙,胡大早就想收拾這人了,方才忍著,不過是為了不惹麻煩,現在既然都暗中將人擄來了,要只是就這么捆一晚,他也覺得太過便宜蕭良了。
再說了,也出不來心里的那口氣!
陸錚知道安笙救過胡大女兒的命,對于胡大跟安笙的來往,他也全都清楚,如今聽胡大這樣說,倒也不覺得奇怪。
他不是個矯情的人,略一思索,便就應了,讓胡大留下幫忙。
其實,陸錚要做的事情挺簡單的,不過,也有些熬人。
這個熬人,是因為他們得在這里等到天亮,陸錚怕胡大家中擔心,所以才讓胡大先回去的。
但現在胡大堅持不肯走,陸錚便也不瞞著他了,將自己的打算盡數跟胡大說了。
胡大聽完陸錚的打算,先是驚了一瞬,接著,忍不住笑了。
說實話,他是真沒看出來,陸錚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折騰蕭良。
他原以為,陸錚一臉正氣,又是那樣的身份地位,是不會用這種“下流”法子來折騰人呢。
他這里所說的“下流”,跟尋常意義中的下流又不一樣,不是那種貶低的意味,而純粹是因為陸錚“壞”的讓人忍不住叫絕。
胡大以拳掩口,忍著將要溢出唇邊的笑意,對陸錚道:“就這樣吧,世子這個法子極好,這位德郡王世子最好面子,這一回之后,怕是短時間內,都不能想出門了!”
陸錚點點頭,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他面上淡淡的,似乎并不覺得自己這個計策是多么的絕妙。
他的想法其實特別簡單,既然蕭良敢穢語侮辱安笙,他就得讓蕭良知道說這話的代價。
若他不知道,也便罷了,但既然他知道了,他就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辱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