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沒有再提讓陸錚保重自身的話,而是問他,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陸錚見安笙不再揪著這話不放,也微微松了口氣。
他沒有直接回答安笙所問,卻先說:“今日早朝,出了件大事。”
早朝上出了大事?
安笙沉吟了一下,大膽猜測:“將軍說的大事,可是大皇子動手了這一件?”
“不錯,正是這事。”陸錚頷首應道。
“大皇子,倒是挺著急的”
“他手里捏著那么重要的證據,自然著急,不過,我倒也沒想過,他會急成這樣。”
是啊,今日不過才是皇上恢復早朝的第一日,大皇子就急不可耐地出手了,可不是夠著急的么。
不過,看陸錚這般反應,似乎,大皇子并沒有討到什么好處?
果然,安笙剛剛這樣猜測過,便聽陸錚接著說道:“不過,大皇子太過著急,大概計劃安排的不夠周密,反而惹惱了皇上,自己被皇上罰了禁足。”
其實,不是大皇子的計劃不夠周密,而是從一開始,他就在太子的算計之中了。
“大皇子吃了這么大的虧,怕是輕易不會饒了蕭良的,還有”還有誰,安笙沒有說。
陸錚卻明白,安笙說的那個人是誰。
誠然,大皇子不會放過給他“假消息”的蕭良,那么,難道會放過這個消息的初傳者嗎?
恐怕是不會的。
若沒有陸銘私下聯系蕭良,蕭良也不會有膽子私自聯合大皇子。
所以,歸根結底,這禍事的根兒,還在陸銘身上。
安笙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沒辦法在陸錚面前太過直白的評價陸銘。
這個人,跟陸錚畢竟關系匪淺,有些事情,陸錚心里也不可能沒有數,所以,安笙不愿多說。
但是,不說歸不說,她卻要盡量確保,陸錚不會在這件事上犯糊涂。
“陸銘那”陸錚提起陸銘的時候,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顯然是有些猶豫的,但是,緊著著,他便又恢復了冷肅的模樣,“至于陸銘那里,我不會主動去害他,但是,也絕對不會再管他了。”
陸銘想要自己的命,陸錚不知道在確定這件事的時候,自己是什么樣的感覺。
他已經回想不起來那一日,知道陸銘私下聯系蕭良的時候,自己是什么感覺了,應該是很復雜的吧?
畢竟,這是自己嫡親的堂兄弟。
他想過陸銘可能會有不甘,但是,卻沒想過這個人會想要自己的命。
但是陸錚也不會說,既然陸銘想要自己的命,那他就將這條命給他這種蠢話。
他自問自己沒有對不起陸銘的地方,自然也不需要向他賠命。
他這條命,屬于爹娘,屬于安笙,屬于戰場,但惟獨不該屬于陸銘。
他并不欠陸銘什么,所以,以后陸銘會怎么樣,他也不會再管。
陸銘不是個小孩子了,他應該,也必須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
安笙聽見陸錚說,不會再管陸銘,也就放心了。
陸錚不是個會隨便做決定,下承諾的人,但是他一旦做了決定,便輕易不會更改。
護國公府。
在陸錚夜探永寧侯府的時候,陸銘,也派人去給德郡王府送了一封信。
可惜,他這封信送到了德郡王府,卻猶如石沉大海,絲毫沒有回音。
陸銘等了很久,直到二更的梆子敲響,他才確信,蕭良那邊,是真的沒有消息傳回來。
陸銘靠在房間里的躺椅上,臉色像是突然之間,就灰敗了下去。
又過了很久之后,才聽他啞聲問宛筠:“那信,你確定送到德郡王府了?”
宛筠聞言,嚇得忙答說:“大少爺,奴婢真的送進去了,德郡王府的人也接了,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啊,大少爺!”
“行了,我知道你不敢撒謊”聽見宛筠的哭腔,陸銘似乎有些不耐。
他知道宛筠不敢騙他,可是,德郡王府收到了自己的信,為什么卻什么動作都沒有呢?
難道,他們不相信?
不,陸銘覺得不會是這樣。
照德郡王妃的性子,就算是對這封信保持懷疑,也不該什么動作都沒有才對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呢?
蕭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怕是短時間內,都不能出門了,那么,誰能再幫他向大皇子遞消息呢?
他籌謀了這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找出了陸錚身邊的一點破綻,他實在不愿意放過這個機會。
錯過了這次,他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可他還能等得起嗎?
陸銘難得有些焦躁,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又吩咐宛筠說:“明日一早,若德郡王府還沒有動靜,就再去送一封信!”
明日的信,他會寫的更加明白,就不信德郡王跟德郡王妃見了,還不動心!
二更的梆子敲了幾聲后,陸錚悄悄回了護國公府。
不過,他卻沒有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趁黑摸進了林氏的院子。
陸錚是從窗戶進的林氏的房間,一進去,就見扶冬守在外堂。
聽見動靜,忙小聲問:“是世子嗎?”
“是我。”陸錚低聲應道,然后,幾步走到了扶冬面前。
借著微弱的月光,扶冬看出了陸錚的輪廓,暗暗呼了口氣,小聲說道:“夫人一直等著世子呢,世子快隨奴婢進去吧。”
說著,扶冬便輕輕挑起珠簾,將陸錚迎進了林氏的臥房。
林氏大概也聽見了外頭的動靜,等陸錚和扶冬進去的時候,已經下床坐著了。
見到陸錚走進來,林氏輕聲問道:“去見安笙了?”
對于林氏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的去向,陸錚并未覺得驚訝,而是直接點頭應了。
林氏見兒子應話應的這么痛快,絲毫沒有覺得不自在或者不好意思,不由嗔道:“這么晚了,你到安笙那里,萬一被人知道了,該說成什么樣子,你自己臉皮厚不怕什么,難道也不管安笙了?”
“娘您放心吧,我去的時候十分小心,沒人發現。”
林氏幾乎被兒子這話給氣樂了。
她心說,這小子到底是真不明白她的意思,還是假裝不明白呢?
她怎么總覺得,好像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