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管家思忖再三,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去勸了大皇子。
“殿下,老奴斗膽求殿下息怒,老奴知道殿下受了委屈,可如今這個情勢,殿下實在不能再被人抓住把柄了啊。”
孫管家沒敢再提《孝子傳》和《史記五帝本紀》篇的事。
這話一提出來,大皇子準保立刻就火,連他的話也不會聽取分毫。
若是有別的選擇,孫管家也不想在大皇子盛怒之時,挑戰大皇子的底線。
可情勢逼人,他實在是沒有選擇啊。
此前他就勸大皇子別沖動,不要再上當,可是大皇子不聽,事實證明,他的顧慮果然是真的,大皇子送刺客進宮,矛頭直指太子,但是,太子沒什么事,大皇子卻被惠帝賜下了《孝子傳》和《史記五帝本紀》篇。
這臉打的實在太快太狠,孫管家毫不懷疑這一切本就是太子等人預謀好的陷阱,就等著大皇子自己往里面跳。
可大皇子自己愿意跳,這誰也沒辦法。
但是,在接連吃虧的情況下,大皇子若是還不能收斂自己的脾氣,恐怕距離第三次吃虧,也就不遠了。
從禁足到賜下《孝子傳》和《史記五帝本紀》篇,惠帝的懲罰一次比一次重,之后呢?
孫管家不敢想,若是大皇子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傳到了惠帝耳朵里,會招來什么樣的責罰。
他以前從來沒有覺得自家殿下愚蠢,可是,近來這些事情,讓孫管家也不得不承認,大皇子有時候,真的是不夠聰明。
聰明人懂得在適當時候,隱忍自己的怒火。
大皇子大概是之前走得太順了,他一生下來,就有獨寵后宮的母妃,偏愛自己的父皇,這兩個人,足以讓他學不會低頭。
“殿下,您此時發火,皇上一定會誤會的,”孫管家咬牙勸道,“老奴知道您委屈,這都是因為有人挑撥您跟皇上的關系,皇上受人蒙蔽,您可不能再中了別人的奸計啊!殿下您一向聰慧,豈能這點道理都不明白,您萬萬三思啊。”
孫管家這話說的真假參半。
他不可能真的說大皇子自己發蠢才走到今日這一步,他是大皇子的人,也離不開這里,他能依仗的,也只有大皇子,所以此刻,他還是要盡心盡力地勸阻大皇子。
就算不為了大皇子,也當為了他自己。
不過,孫管家這番話,倒似說到了大皇子的心里,大皇子的怒火,竟然真的慢慢降了下來。
當然要說完全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但總歸冷靜了下來。
冷靜了就好,冷靜了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跟決定。
最后,那名昏過去的侍女被人抬走了,但是,大皇子卻并沒有再說要打死她的話了。
等大皇子離開后,孫管家又讓人收拾了被大皇子毀壞大半的屋子,敲打了在場的奴仆們幾句,才追著大皇子去了。
宮里。
榮貴妃聽說惠帝賜下《孝子傳》和《史記五帝本紀》篇給大皇子后,便立即去求見了惠帝。
但是,讓她擔心的是,惠帝仍舊沒有見她,而是找了個借口,將她打發了。
今時不同往日,榮貴妃亦未敢胡攪蠻纏,或許是心中沒了完全的依仗,也懂得收斂了。
榮貴妃從御書房無功而返,惠帝聽說她并未多做糾纏,倒是臉色好看了些,大概是覺得榮貴妃還算識大體。
榮貴妃沒見到惠帝,心里不安極了,最后想來想去,竟然去了太后那里。
榮貴妃本是想到太后這里說說好話,做些可憐樣子,讓太后幫著在惠帝面前,說幾句大皇子的好話,可是,她算盤打的不夠精細,還沒等說什么呢,就被太后幾句話打發回來了。
她這也是急糊涂了,否則哪里能求到太后跟前去?
別說太后原本就不怎么喜歡他們母子,就算太后喜歡她們母子喜歡的不得了,也不可能真的為了她們母子,去得罪皇上。
榮貴妃接連被拒,臉色十分難看,心情也差到了極點。
左右無門,最后只好再派人去了大皇子府,叮囑大皇子小心行事,不要再惹麻煩。
她原是一片苦心,卻不想,大皇子聽到她這番叮囑,更加生氣。
不過,榮貴妃并不知道就是了。
就在朝堂內外議論紛紛的時候,惠帝拿出了一封信,讓朝堂上徹底炸開了鍋。
什么,陸文是被惠帝派出去的,而非陸錚!
陸文是出使匈奴了?
匈奴使者刺探南詔軍防部署被抓了?匈奴公主意圖謀害惠帝也被抓了?
匈奴王說使者與公主所為與他毫無關系,請求重新派出使者,來南詔詳談和談協約!!!
這一個個重大消息砸下來,直將此前猜測不休的眾人砸了個頭暈眼花。
陸文的這封信意味著什么,沒人會不明白。
匈奴這一次,算是栽了!
匈奴王不承認匈奴使者跟公主所為是自己授意,但這話誰又相信呢?
可是,匈奴王就要厚著臉皮不承認,南詔總也不能強迫他承認吧?
除非,直接打過去
不過,看龍椅上坐著的那位的模樣,明顯是沒有這個打算的,朝臣們也就都沒有提。
這次和談,能從匈奴那里得到好處是必然的,這才是大家在乎的,也是惠帝在乎的。
“諸位愛卿如何看待此事啊,都說說吧。”惠帝顯然心情極好,大有要采納百家之言的意思。
不過,朝臣們也都不是傻子,惠帝的心思其實并不難揣摩,無非是想要答應匈奴王的提議而已,所以,他們只要順著惠帝的話往下說就是了。
因而,這難得一見的一幕,便出現在了今日的早朝上了。
朝臣們像是都長著同一條舌頭一樣,說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總的來說,就是說二次和談對南詔好處多多,建議惠帝應該考慮答應。
惠帝聽了朝臣們的話,果真十分高興,不過,他依舊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做了一個讓大家比較意外,但又似乎早有預料的舉動。
在朝臣們紛紛表述了自己的建議后,惠帝又單獨將太子叫了出來,問太子對此事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