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居。
因為玉笙居距離方小姐所在的院落距離也不算太遠,所以,安笙也被鬧起來了。
青葙在外間聽見安笙起來了,自然也是起了。
主仆倆剛說了兩句話,門口便傳來鄭媽媽的聲音。
安笙讓青葙給鄭媽媽開門。
鄭媽媽進來以后,便福身道:“小姐,奴婢聽這動靜,好像是表小姐那邊傳來的,可要過去看看?”
安笙想了想,點點頭,說:“也好,媽媽去看看出了何事吧。”
鄭媽媽應了一聲,然后又轉身出去了。
不多時候,鄭媽媽就回來了,腳步急匆匆的,臉色也頗為凝重。
青葙將鄭媽媽迎進屋里,便聽鄭媽媽道:“小姐,表小姐小產了。”
安笙聽了,倒是并沒有驚訝。
早有預料的事情,確實不需要驚訝。
只是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誰的手筆了。
青葙卻仍舊忍不住吃驚,“小產了?是誰做的?”
鄭媽媽搖搖頭,說還不知道。
安笙說:“不管是誰做的,都與我們無關,行了,都回去睡了吧,別管了,明兒還有的鬧呢。”
青葙本來還想再多問幾句,見安笙這么說了,便也不問了。
鄭媽媽則什么都沒說,應了聲是之后,便退下去了。
誠如安笙所說,明日還有的鬧。
不過,她這話說的也并不算準確,因為不是明日,是現在,此刻,便已經有的鬧了。
府醫從方小姐的房中一出來,大家就全部都圍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語的問方小姐怎么樣了。
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里面躺著的是什么要緊的人物呢。
可府醫是知道內情的,因而在大家問完之后,便搖了搖頭,說:“孩子未曾保住,已經流掉了,大人倒是沒什么事,只是需要好好調養,就是日后子嗣方面,可能會有些妨礙,不過這事也并不能作準,還是要再看具體情況。”
這不是廢話么,誰不知道還要看以后的具體情況,才能知道還會不會有孩子。
不過,眼下也沒人覺得府醫說的是廢話。
因為大家關注的重點都只在,府醫說方小姐小產這句話上面了。
小產了,到底是小產了。
原本方氏萬分期待的一件事,如今成了,她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家丑不可外揚,雖說府醫也算是侯府之人,可到底接下來的事情,方氏不想讓他知道,遂便叫他走了。
府醫大半夜被折騰起來,如今又被這么叫走,心里到底不快,但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頭,所以到底還是離開了。
府醫走后,方氏正想著該怎么堵住在場眾人的嘴,尤其是宋氏的,不叫他們胡說,卻有個人,發作的比她還快。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寶貝兒子,顧琮。
顧琮從房里出來,一直走到方氏面前方才停住。
他一臉的傷心和痛苦,甚至隱隱有些咆哮:“母親便如此容不得這個孩子么!”
這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其中尤以方氏最為難看。
她沒想到,最后將她架在火上烤的,會是自己的兒子,自己嫡親嫡親的寶貝兒子!
方氏氣的嘴都抖了起來,根本找不到反駁的話。
怎么說,說不是她做的,可這里的人信嗎?
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自己,又何況別人?
此時此刻,方氏才從心底里涌上來一股悲涼,這種感覺,便是上次顧琮忤逆她,都不曾有過。
顧琮媳婦也被顧琮那句話驚到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忙拉了顧琮一下,小聲道:“世子你說什么呢,母親怎么會是那樣的人呢,若是想要動手,母親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日。”
不得不說,顧琮媳婦這句話,雖說也不說多好聽,但總歸替方氏洗脫了一半嫌疑。
是啊,要做早就做了,之前不就做了么,又何必再等到今日?
再者說,方氏會蠢到這種程度,將事情鬧到這么大么?
她就算是做,也總該做的隱秘一些,叫人發現不了吧。
可是,真的能做的這樣隱秘嗎?
現在侯府上下,誰不知道方小姐懷了孩子,婦人生子,懷胎十月,就算現在隱秘地流掉方小姐這個孩子,可十個月之后呢?方小姐生不出孩子來,難道就沒有人懷疑了么?
顯然大家也都是有這種想法的,所以,雖然顧琮媳婦的話讓他們打消了一部分懷疑,但是仍舊有不少人懷疑方氏。
別的不說,就說前些日子那件事吧,方氏那可是確確實實要害死方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的,當時那么多人都看見了,就算想要抵賴,也抵賴不掉啊。
方氏被這么多雙眼睛,用懷疑的目光瞧著,心不由更涼。
她可以不在意下人們說什么,畢竟是一群奴才,想打想罰想殺都隨她,可是顧琮不一樣,顧琮可是她兒子,她自己的兒子這樣疑心她,她哪里是光生氣呢,是寒心啊!
她做這么多為了誰?
兒子竟然還不理解她這個做娘的!
就在這時候,久未出聲的宋氏又說話了,竟然還是附和顧琮媳婦的,“就是啊,世子你可別怨你娘,你娘雖然前些日子糊涂了一次,做了些錯事,可到底也是為了你好,你娘可是你親娘,哪里會害你呢。”
這話聽著像是在勸人,可實則卻是在拱火。
前些日子顧琮與方氏鬧成那樣為了什么,誰不清楚?
雖說這件事最后以方氏暈倒,顧琮道歉結束,可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不是一兩句道歉就能彌補的。
方氏怨兒子不懂她的心,顧琮又何嘗不怨方氏心狠?
方小姐再不好,肚子里懷的也是他的孩子,方氏就算不看在方小姐的面子上,難道也要不顧他的面子嗎?
這些天,大家伙私下都是怎么議論他的,方氏可曾知道?
那些人說他身為男人,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護不住,這是在打他的臉啊!
他一個大男人,背地里叫人戳著脊梁骨這樣議論,如何能不怨?
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他的親娘方氏,他又怎么可能不怨?
而這份怨恨,終于在今日到達了頂點,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