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這話說的親近,謝婉容又豈會聽不出來?
可正因聽出來了,才更加不好過。
不過,安笙有句話說的也對,她們既是姐妹,確實也不該一直說這些見外的話。
思及此,謝婉容便收回了眼中的淚意,拉緊了安笙的手,道:“你既不喜這些話,往后我便不說了,只要你未曾怪我,咱們姐妹還同從前一樣,我就滿足了。”
“自然是一樣的,就是你想不一樣,我還不依呢。”安笙說著,又朝謝婉容眨了眨眼,神態頗為俏皮,頓時就將謝婉容逗笑了出來。
謝婉容這一笑,緊張的氣氛陡然間便散了。
知曉安笙并沒有怪她的意思,她也就放心了。
“那我也不多留你了,你身子還未大好,今日又受了累,還是快快回去歇著,改日尋了機會,咱們姐妹再一處說話,這次不請別人,只我們姐妹二人自己相聚。”
面對謝婉容的殷殷囑咐,安笙皆笑著應下,“好,你也先回去吧,不必再送了,我這便回府去了,改日有機會咱們再約就是。”
謝婉容也點點頭,然后,看著安笙上了自家的馬車,方才轉回內院。
一回去,便有文國公夫人身邊的丫鬟來請,說文國公夫人請她去說話。
謝婉容知道,席間那些事情,表姑母一定已經知道了,現在叫她過去,定是為了問這件事。
雖說知道表姑母不會怪她,她今日慮事也沒有不周之處,但是,這場小宴到底也算不歡而散,表姑母少不得還是要問上幾句,再叮囑一二的。
思及此,謝婉容又打起精神,隨那丫鬟一道,去見文國公夫人了。
再說安笙。
她坐著馬車出了文國公府后,便打道回府。
雖說方才謝婉容說讓她快些回府去歇著,她也應了,但是,她和青葙都知道,就算回了永寧侯府,她也是歇不著的。
這會兒的永寧侯府,怕是早就雞飛狗跳了吧
“小姐,您說世子那邊,可是已經得手了?”青葙關緊了馬車門,湊在安笙耳邊低聲問道。
安笙點點頭,回了一句十之八九,便示意她別再說了。
青葙得到安笙的示意,便也不再多說,靜靜坐在一旁。
馬車轆轆駛過街道,各種喧鬧聲順著車壁傳入馬車之中,想起今日乃是大集會,安笙倒是也并未奇怪。
雖說如今已經接近午時,但街上仍舊熱鬧紛呈,當然也因為行人往來太多,所以,馬車也實在走不快。
不過,安笙也不著急,所以當婆子說因為外面人實在太多,所以車行不快時,她也并未怪罪。
馬車悠悠地在街上一點一點挪動,安笙在車里被晃得幾乎昏昏欲睡,直到,那街邊的低沉議論聲傳入耳中,她才立刻清醒過來。
看來事情是成了,否則街面上不會有這種流言傳出來。
青葙也聽到了,她臉上立即閃過一抹喜色,抓著安笙的袖子,微微晃了晃,眼中波光閃閃,顯然十分興奮。
安笙知道她想說什么,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
青葙這才松開手,在一旁竭力抑制著自己的興奮。
街邊的議論聲并不大,似乎只是一兩個人隨口說說,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安笙知道,流言往往都是從小變大的,起先只是一兩個人說,很快,就會變成很多人說。
而當很多人都在傳這流言的時候,流言,便也會成為真相。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從來如此。
后悔嗎?同情嗎?并不,既然方氏要害她,那就要做好,被她報復的準備!
京郊百里,一間廢棄的山神廟中,四個女人被綁住手腳,堵上嘴巴,扔在山神廟后面的,一間破舊的廂房里。
十一月的天,風刮在臉上,冷的像刀子割一樣,這破舊廂房的門窗早已破敗不堪,風從漏了的窗口中吹進來,直吹得幾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女人,瑟瑟發抖。
她們想要呼救,想要咒罵,但奈何嘴巴被人堵得牢牢的,除了勉強的幾聲嗚咽,竟是再發不出其他聲音。
大概是掙扎累了,所以,四人互相依靠著歪坐在一起,除了用力喘氣,便只剩下滿眼的驚恐。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京郊外被人連人帶車擄走的,永寧侯夫人方氏一行。
她們被人擄走后,便被綁了手腳,堵住了嘴巴,顛簸一路,來到了這處山神廟,如今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起先她們還想,許是那些人不知道她們身份,才敢擄人,哪成想,那些人聽了她們的話之后,便嗤笑一聲,說擄的就是她這個“永寧侯夫人”!
這下,可叫方氏傻了眼。
在這京都地界,竟然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擄走永寧侯夫人,他家侯爺雖說如今不夠顯貴,但大小也是個侯爺,可是有爵位在的,這些人竟如此不屑一顧,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時辰一點一滴的過去,那些人將她們擄到此處后,便再沒了聲息,既不逼問勒索,也不理會,這破廟靜的只能聽見嗚嗚風聲,好像只剩下她們主仆四人在似的。
一開始,方氏還暗暗存著希望,覺得侯府里的人知道她失蹤以后,定會派人出來尋找,可這么久了,都沒有動靜,她心里也不免害怕了。
若是侯府中人一直沒發現她失蹤,而這些人待會兒又再次出現,會不會,二話不說殺了她!!!
他們手里可都拿著刀呢,殺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豈不是同砍瓜切菜一般簡單?
這樣一想,方氏就更害怕了。
她不明白,明明今日被劫走的應該是安笙,可現在怎么就變成了她?
對啊,本來被劫走的應該是顧安笙那個死丫頭,如今怎么倒成了她?
思及此,方氏的心思又再度活泛起來,她用肩膀頂了頂坐在她身邊的方媽媽,瞪著眼睛,朝方媽媽嗚嗚咽咽說了一堆。
可惜,方媽媽未能領會到她話里的真意,只會跟著嗚嗚不停,卻毫無用處。
主仆倆雞同鴨講了半晌,終究還是頹然地跌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