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去送盼夏,很快就回來了,只是出去的時候挺好的,回來卻嘟著嘴,活像是誰欠了她銀子沒還。
安笙正在想事情,也沒注意到她,青葙自己站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委屈道:“小姐,您就由著那盼夏欺負您,雖說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頭,比之別的丫鬟地位高些,也再高,難道有高過主子的道理,她竟也敢給小姐臉子看,小姐是吃她的還是穿她的了!”
安笙聽了這話,才知青葙生了悶氣,不由好笑,轉頭看向她,說:“你跟她置什么氣?”
“奴婢不是跟她置氣,”青葙分辨說,“奴婢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樣子,好像在這府里,地位比小姐還高似的,難不成,小姐還要仰仗她的鼻息過活么,真是可笑!”
“既知道可笑,你又同她計較什么,為了不相干的人生氣,你覺得犯得上么。”
這話聽起來倒是十分順耳,青葙頓時覺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小姐說的也是,她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確實犯不著為了她生氣,小姐也不必這么抬舉她!”說著,又一揚頭,一副十分自豪的樣子。
安笙被她逗得可樂,暫時將帖子的事情都忘了。
倒是青葙,笑過之后又問起此事,“小姐,您說老夫人答應護國公夫人帶您出門,到底安的什么心?”
是啊,徐氏應得這樣痛快,到底安的什么心呢?
連青葙都看出徐氏心思不單純,安笙又怎么看不出來呢?
安笙又看了看手邊的帖子,依然覺得,這是一封十分普通的帖子,不過,送帖子的人有些特殊,背后的家庭也特殊了些,徐氏謀的,應該還是林氏背后的陸家吧
不過,不論她想借著自己謀求些什么,自己也不會如她所愿的,這樣想想,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左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收拾收拾東西,既然她答應讓我去,我就去,正好在這府里悶得慌,出去散散心也好,夫人總不會害我的。”安笙說完這話,有一瞬間微微有些怔忡。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對林氏,已經到了毫不猶豫相信的地步了么?
青葙聽見安笙說讓她收拾東西,也高興起來,痛快應了一聲后,便去收拾行裝了。
她到底年紀小,多少還貪玩些,聽說可以出去玩,雖說也還有些擔憂,但到底還是期待占了上層。
安笙要帶的東西并不繁雜,因為她知道,林氏既請她去溫泉莊子上小聚,定然就已經將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就是林氏準備的不齊全,還有陸錚呢,陸錚他
陸錚安笙忽然一怔,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帖子上面,似乎并未說陸錚也會去的,那這次,陸錚會去么?
護國公府,留樨院。
陸錚撩起林氏房門前的棉簾,大步走進去,一邊走一邊問道:“母親,溫泉莊子那邊來信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咱們何時去接安笙,出發去京郊?”
林氏見兒子這般風風火火的,全然不見平日里的沉穩莊重,不由好笑,嗔了他一眼,道:“急什么,約的是明日一早,這才什么時候,你就這樣著急,安笙才接到帖子,不要收拾收拾東西啊,人家是嬌滴滴的女兒家,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出門帶些個銀子就得了。”
陸錚聽了林氏的話,臉上不禁一熱,但所幸他臉黑,也看不出來,所以,便輕咳一聲,掩飾道:“您不是什么都準備了么,還叫安笙拿什么,她就輕輕快快地去,輕輕快快地回來就是了,她身子弱,經不得折騰,這不是娘您說的么。”
林氏聽他言語中盡是關心安笙之意,心內滿意,但嘴上卻不饒他,轉頭跟林媽媽和扶冬玩笑道:“這可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瞧瞧瞧瞧,這小子一提起安笙,連自己親娘都顧不得了,三句話兩句里離不開安笙,也不想想人家安笙耐不耐煩見他。”
扶冬還未出嫁,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接,只是靦腆笑著,林媽媽卻沒這樣的顧忌。
陸錚是她看著長大的,自小親厚,所以,聞聽林氏此言,便道:“咱們世子知道心疼未來媳婦,可是難得一見的好男兒,這說明咱們世子心好,知道疼媳婦,也知道疼親娘,夫人這話可是委屈我們世子了,等將來安笙小姐嫁進來,跟世子一道孝順您,您就享清福吧。”
林氏被林媽媽這話說的立刻眉開眼笑,似乎已經看到林媽媽所描述的那般場景,“要真是媽媽說的那樣,那我倒也真算是有福了。”
林媽媽也笑著接道:“夫人福氣大著呢,全在后頭,以后啊,等咱們世子有了小世子,夫人您才真是福氣了呢!”
說到這里,林氏又不免有幾分傷感,撥著手里的暖爐道:“我啊,要是真能看到錚兒有了孩子,將來也算是對得起老爺了”
林媽媽一聽林氏說起這個,便知道她是想起先夫了,不禁暗惱自己失言,勾起了林氏的傷心往事,正想著如何彌補,便聽陸錚一本正經地說道:“母親說過,將來是要幫我管教孩兒的,可不能不算數。”
這話一出,林氏心底的傷感頓時一掃而空,“臭小子,你這話可不能叫安笙聽見了,仔細安笙惱你,我也饒不得你!”
“母親教訓的是,孩兒記下了。”
有了陸錚這么一打岔,林氏也就將傷心往事放到一邊去了,專心叫林媽媽和扶冬打理行裝。
陸錚有句話倒是沒說錯的,安笙身子弱,如今天氣又寒涼,出門本就容易感染風寒,所以,要準備的東西不可謂不多。
反正她是信不過永寧侯府那些人的,什么都要自己準備好了才行,以防安笙跟她出門還要受委屈。
她心疼那孩子,什么都想給她最好的。
她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只有真心才能換來真心,她既接納安笙做自己的兒媳婦,便要將她當成一家人,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來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