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現在提起來,再去追究對錯,其實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畢竟,事情一發生的時候,都沒有理清楚過對錯,如今再翻出來,反倒要被人說成是翻舊賬,林氏是不愿意這樣的餓,所以,聽到陸錚問起,也不過含糊地一言帶過。
她笑了笑,神色間透著一股輕松,看起來好像已經不在意了,“不過是些小事,我都記不清楚了,那些事情說出來也沒什么大用,我也差不多都忘了。”
不過,雖然林氏自己說的輕松,但其實在場的幾人都明白,她不可能真的什么都忘了。
所謂的忘了,也不過是因為不想說罷了。
陸錚雖也知道林氏沒有跟他說說實話,但是,卻做不出逼問自己母親的事情,因而也只好按捺下來,先不再問了。
安笙見林氏不想說,自然也不好再問,加之這個話題怎么也算是她提起來的,未免大家尷尬,忙轉移話題道:“多年前舊事伯母記不得倒也正常,我也覺得伯母此言有理,這些事情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幫伯母調理調理身子才是。”
果然,安笙這話一出,林媽媽和陸錚的注意力就都被轉移了。
林媽媽喜得忙道:“奴婢就說安笙小姐厲害著呢,什么疑難雜癥,沉珂舊疾到了安笙小姐手中,都不是問題,若是安笙小姐這能幫夫人調養好事身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陸錚雖沒說話,但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安笙。
倒是林氏自己,還算淡然,大概時日久了,真有幾分看開了的意味。
安笙笑了笑,說:“其實,這個病征也沒有想得那么難,之前之所以沒人看出來,大概是因為有些婦人之癥,不是專精此道的大夫并不那么了解的緣故,而伯母的癥狀,我倒是恰巧見過,這才正巧知道該怎么治療的,也是我趕巧了。”
“便是趕巧,也得趕得上才是啊,安笙小姐的能耐,奴婢可是早知道的,您就別謙虛啦。”林媽媽笑呵呵的,神容一派輕松愉悅,顯然是為此十分高興的。
要說林氏這毛病,說大倒也不算太大,可就是折騰人,而且,還是這么多年一直治不好,只能靠好好養著,這些年來,因為這點兒毛病,每到冬日,林氏吃什么都不香甜,總要瘦上許多,所以,即便是這個病征要不了命,卻也夠折騰人的。
老話說得好,慢功夫才最磨人呢,這生病也一樣,林氏這種長年累月只能靠養著的病,其實最磨人。
安笙雖沒有得過這種病征,但是,也能體會到林氏的無奈,她治不了林氏的病便也罷了,既然能治,自然是不遺余力的。
其實,林氏的病確實如林媽媽所說,重也不是十分重,可要說輕,卻也不十分輕,這病能治,但也是個長久的功夫,且治病的藥方,里面正有幾味比較名貴的藥材,若是普通人家,還真就未必吃得起。
不過,這個問題對于陸家就不是問題了,陸家是武將世家,又是世家大族,家里頭藏著的名貴藥材十分之多,再加上時常有御賜藥材,所以,這個問題便也就不是什么問題了。
安笙管林媽媽要了紙筆,寫了張藥方交給林媽媽,然后囑咐道:“這張方子,要先吃三個月,每日早膳后半個時辰服下即可,伯母服藥期間所需要注意和忌口等的事項,我再單獨列個單子給媽媽。”
林媽媽如獲至寶辦地將那張薄薄的藥方接過來,連連點頭道謝。
安笙笑著搖搖頭,叫她不必客氣,然后,又另外寫了一張服藥期間的注意事項,也交給了林媽媽。
林媽媽均小心接過,然后,又拿過去給林氏看。
林氏只粗粗掃了一眼,便道:“安笙開得方子我吃的也安心,這事交給媽媽也更放心,我就不管了,專等著享福了。”
林氏言語間透著一股子親昵的信任,林媽媽和安笙聽了都覺得心里安慰,遂都笑了起來。
一時間,幾個女人家都笑得格外和軟歡快,陸錚在旁看著,一身冷硬的棱角幾乎都被磨平了,滿心只余淡淡溫熱。
安笙在護國公府待了個把時辰,林氏方才放她離開。
陸錚自然是要親自去送安笙的。
不過,他有點兒錯估了京城百姓們的熱情,從護國公府到永寧侯府這一路上,陸錚充分地見識到了,鄴京百姓們的如火熱情。
年輕的大將軍肅容騎馬經過街頭,沒走出多遠,竟然就被砸了滿頭滿腦的香囊繡帕。
說實話,這是陸大將軍第一次收到這些東西,看著掛在自己的坐騎頭上的粉紅色香囊,陸錚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
安笙在馬車里頭,倒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只是聽得有些熱鬧,好像還多是女子的聲音,正想著呢,就覺得馬車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正待要問問陸錚怎么了,就見馬車門被人從外面打了開,接著,陸錚便鉆了進來。
這是怎么了?
安笙有點兒愣。
陸錚不是騎馬嗎,怎么又跑上來跟她坐馬車了?
正疑惑之際,就聽陸錚問道:“外頭,有點兒冷,我進來坐會兒,行嗎?”
陸錚問她進來坐坐行嗎,安笙自然是要說行的。
別說這馬車本就是陸家的,陸錚要坐自然沒人敢說不行,就只說外頭雖然雪停了,但是風卻沒停,陸錚真覺得冷,想要坐馬車,安笙也是沒有不答應的。
可是,連西北臘月里的暴風驟雪都不怕的陸大將軍,竟會怕鄴京城里頭的這點兒風雪嗎?
若是她沒看錯的話,陸錚的視線是躲躲閃閃的吧,怎么不敢看她呢?
難道,就因為他想要進來坐馬車?
正想著呢,安笙的思緒就被外面一聲聲嬌羞的“陸將軍”給拉回了神思。
原來,陸錚突然間舍了駿馬來跟她坐馬車,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安笙似笑非笑地看了陸錚一眼,玩味道:“陸將軍......”
她那一聲拖長了尾音,帶著一點兒少女獨有的嬌軟甜糯,直把陸錚說的臉色驟然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