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宋氏和顧菱母女禮數周全,態度也大方,再加上有顧安雅那個不懂規矩的做對比,謝氏對宋氏母女的印象倒是還不錯,宋氏母女來拜見,她也客氣地回應了,還跟宋氏閑話了幾句家常,態度很是和氣可親。
但宋氏也不傻,她不會真的因為謝氏對她客氣些,便以為謝氏真的如此平易近人,她明白,謝氏之所以待她們母女如此,一來是因為眾目睽睽之下,不想別人說她高傲難接近,二來也是看的安笙的面子,否則的話,謝氏認識她是誰呢,又豈會跟她這般客氣。
可原本她并沒想要過來拜見,要不是顧安雅非要過來,她怕輸了禮數叫人閑話,也并不想過來套近乎。
她對自己的身份背景有著深刻的認識,知道自己進不到謝氏她們這些貴夫人的圈子里去,或者說即便進去了也絕對吃不開,所以,與其去自取其辱,倒不如一開始就不去湊那個熱鬧。
什么人做什么樣的事,這一點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不像有些人,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一心往上爬,自以為自己能站得住腳,卻不知道摔下來的那一天,會有多疼!
思及此,宋氏狀似不經意地掃了顧安雅一眼,然后就見顧安雅滿臉慘白卻還強自鎮定,不由冷冷哼了一聲。
顧安雅大概從來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人貴自知。
人這一輩子啊,能認得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只有這樣,才不會心存奢望,心存貪念,自己反倒也能活的自在些。
像顧安雅現在,就是因為對自己太不了解,所以才心存妄念。
不過,顧安雅生死榮辱跟她也沒關系,她們之間不過因為當初有著共同的敵人,所以暫時合作了幾次而已,要論情分,真沒有多少,顧安雅既然都能過河拆橋,那她又何必憐惜她呢?
顧安雅突然上前拜見這件事,大家都看到了,這里面曾經跟她有過一樣心思的,不在少數,所以,她那點兒心思還真就無從遮掩,許多人都發出了不屑地嗤聲。
這聲音讓顧安雅覺得更加難堪,可她仍舊竭力忍著,就是想著自己不能在這些人面前落了頹勢,丟了臉面。
但其實,她的臉面早在她不等安笙引薦,就突然來拜見謝氏的時候丟光了,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她一直以為憑借自己的品貌,只要有機會見到謝氏,一定能獲得謝氏的喜愛,卻不知她這般品貌落在謝氏眼中,不僅僅是覺得平平無奇,甚至因為她的不知禮數和“心懷不軌”,而輕看了她。
人總得先自尊自愛,才能叫別人敬你尊你愛你護你,若你自己都自甘輕賤,別人又如何會將你擺在一個同等的位置上看待呢?
這么淺顯易懂的道理,不知道顧安雅為什么就是看不透。
其實安笙記得,上一世顧凝薇出嫁不久后,顧安雅便嫁給顧麟的同僚之子了,那同僚之子雖說沒有什么大才干,但對顧安雅卻極為疼愛,至少在安笙死之前,都一直聽說顧安雅日子過得很舒心。
可這一世,顧安雅卻沒有跟顧麟的同僚之子定下親事,反而一直執著于文韜的妾室之位。
安笙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因為她的重來,而導致的變數,但是,她卻沒有同情顧安雅。
并沒有人逼著顧安雅去給文韜做妾,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顧麟跟方氏提了上一世的親事,顧安雅卻死活不肯,也許,這就是命吧......
因為謝氏的到來,陸佳敏她們也沒辦法再跟安笙搶地方了,安笙她們所在的這片區域空地頗多,所以,陸佳敏她們便也另選了一處坐了。
謝氏也帶著文家眾人安排了一處地方坐了下去,等她們都坐下后,這處空地便坐滿了,再容不下其他人來。
當然其他人見到謝氏在這里,也不敢再去爭搶地盤,所以接下來這里倒是一直相安無事。
因為謝氏坐下后叫大家自玩自的,不必來她這里,反倒拘束,所以大家便都沒有再往謝氏跟前湊。
可是,謝氏偏偏就將安笙留下了。
當然說是謝氏留下的安笙也不恰當,是謝婉容提的這個話,可謝氏若不首肯,謝婉容會這么說嗎?
因為獨有安笙被留下,所以又不知招來多少嫉恨的目光,好在謝婉容沒留安笙多大會兒,只說了幾句話后,安笙便告辭回顧家坐著的地方去了。
在安笙被留在謝氏那邊說話的時候,顧安雅險些沒將下唇咬破了。
宋氏看她滿臉不甘,不由語帶嘲諷地跟顧菱道:“菱兒你記著,這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若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早晚要被人打了臉,登高跌重,有些人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宋氏這話諷刺的是誰,實在太過明顯。
可顧安雅卻不敢反駁。
她身后不遠處就坐著謝氏一行,那邊還有陸佳敏等人,她若這時候壓不住火跟宋氏吵起來,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所以她只能生生忍著。
但她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宋氏能諷刺她,她自然也能諷刺宋氏。
所以壓了壓火氣后,她便故意笑了一聲,說:“三嬸母這話說得對,菱兒還小,可是要好好告訴告訴她有自知之明的重要性,否則萬一將來菱兒眼光太高,倒要叫三嬸母為難了。”
顧菱就是宋氏的軟肋,顧安雅往顧菱身上戳,跟往宋氏身上戳是沒什么差別的。
可顧安雅都忍得住火氣,宋氏又焉能忍不住呢?
所以當即便反諷道:“二小姐這話說的是,想來二小姐能看得如此透徹,也是從自身總結出來的經驗吧,你放心吧,我定會好好教你四妹妹的,絕對不會讓她將來面對那樣的境地。”
那樣的境地,是哪樣的境地?是說顧安雅方才所遇到的那般尷尬的境地嗎?
宋氏這話也是扎心了。
顧安雅正要反駁,余光里卻見安笙已經往回來了,想了想,便暫且忍下了這口氣。
宋氏見狀,又是嗤笑一聲,不過倒也沒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