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云華樓距離陸家不算太遠,因而,大概兩刻鐘后,安笙和陸錚便到了護國公府。
門房見到他二人,忙恭敬行禮,開門相迎。
安笙和陸錚匆匆去了留樨院。
留樨院門口,扶冬一早守在那了,見到安笙和陸錚,匆匆行了一禮,便趕緊將二人迎進院中。
待到了林氏所居的正房,因為陸佳敏在里面躺著不知道具體情況,陸錚不便進去,便留在外廳,讓安笙帶著青葙跟扶冬進去。
安笙和青葙隨扶冬進了內室。
一進去,就見林氏和鄭氏都守在床前,而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正是陸佳敏。
在等待安笙來的間隙里,鄭氏已經完全顧不上生氣了,女兒一直不醒,她擔心得很。
但盡管擔心,卻也沒敢再提要另找大夫來的話。
鄭氏心里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如果女兒真的已經做下不可挽回的錯事,那她也只能想辦法不讓這件事外傳出去。
不然還能怎么辦?
難道還要殺了女兒不成!
“夫人,大夫人,安笙小姐來了。”扶冬過去,朝林氏和鄭氏一福。
林氏和鄭氏聞言忙都轉過身來。
“來啦。”林氏轉身朝安笙笑了笑,又朝人招招手,示意安笙到她身邊去。
安笙應聲走過去,對著林氏盈盈一拜,喚了林氏一聲“伯母”,又叫了鄭氏一聲“鄭郡君”。
林氏忙一把將她托起,心疼道:“辛苦你了,忽然間將你折騰過來,實在家里有些情況,信不過外人,只得將你找過來了。”
鄭氏聽到林氏這話,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恨恨地剜了林氏一眼。
聽林氏這話的意思,好像安笙過來是受了多大苦,遭了多大罪似的!
惺惺作態!
“伯母您太客氣了,這不當什么,伯母有事,只管著人傳喚安笙就是。”
安笙不是沒看見鄭氏不善的目光,所以她一開口就表明自己的立場,她是因為林氏相請才來的,可不是因為鄭氏或者陸佳敏的面子,鄭氏別搞錯了。
聽話聽音兒,林氏豈會聽不出安笙話中的隱意,因而,便朝安笙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將安笙拉到床前,指著床上躺著的陸佳敏道:“敏姐兒許是身子有些不好,正說著話呢,忽然間人就暈了,伯母擔心有什么不對,所以特將你請來幫著瞧瞧。”
林氏這會兒還并不知道安笙已經知道陸佳敏和趙蔚的事情了,所以話還沒說那么直白。
倒也不是她故意瞞著安笙不說,實在是想著如果陸佳敏沒做什么不可挽回的錯事,這種有傷風化的事,就不跟安笙一個小姑娘說了,沒的污了安笙的耳朵。
哪知道安笙方才已經從陸錚那里知道內情了,所以啊,林氏這番苦心,可算是沒用了。
鄭氏見林氏叫安笙來給陸佳敏診脈,其實還有些不愿意,但到底也沒別的法子,因而只能由著安笙坐下診脈了。
不過,在安笙給陸佳敏診脈的期間,她卻是瞪著眼睛,不錯珠地緊盯著安笙,好像生怕安笙做什么危害她寶貝閨女的事情似的!
安笙診脈的時候,內室里很安靜,一絲人聲不聞。
別看鄭氏盯安笙盯得緊,但心里其實也很緊張,就怕安笙待會兒說了什么叫她接受不了的結果。
但俗話說得好,怕什么偏就來什么,鄭氏見安笙臉色越來越沉,心里便咯噔了一聲,暗叫不好。
安笙收回手,轉頭看向林氏和鄭氏,有些欲言又止。
鄭氏見狀,不由后退了一步,死死地捏緊了拳頭,方才止住腳步。
林氏見安笙這般反應,也知道只怕要不好,見安笙欲言又止,便道:“不管什么結果,你只管說就是,伯母既請你來,自是信得過你的,就算有人不信你,也有伯母呢,誰不信你便只管叫她去找別人來看好了。”
這話說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鄭氏當即便要發作,但視線轉到安笙臉上,到底還是沒鬧,左右思量一番,竟也對安笙道:“你說吧,到底看出什么來了?”
別看她問話的時候還算鎮定,但心里實際上早已經七上八下,擔心得厲害。
如果......如果真是最壞的結果的話,她......
一想到那個最壞的可能,鄭氏的心便不由地揪緊了。
安笙確實猶豫,不大想將自己診出來的結果說出來,因為這個結果實在太差,注定為大家所不喜。
但為了陸錚和林氏,她又不能置身事外,所以,便只能據實以告了。
“陸小姐的脈象雖弱,不易察覺,但仍能感覺出圓滑如按滾珠,簡單說來,也就是喜脈。”
喜脈,世家夫人們自然不會覺得陌生,任是哪個生養過的婦人都能聽明白意味著什么。
按說,診出喜脈該是件叫人高興的事,可眼下......只怕誰也笑不出來。
鄭氏原本就強撐著站著,聽到這一聲“喜脈”,頓時支撐不住,連連退后數步,若不是扶冬眼尖,朝后面扶了一把,鄭氏這會兒只怕就要跌倒了。
陸佳敏云英未嫁,又即將入宮參加采選,如今卻被診出了喜脈?!
這哪是什么高興事,這分明是催命符啊!
林氏也是臉色一變。
縱然心里有些準備,但真的聽到這個結果,還是吃驚不小,幾乎是下意識地問了安笙一句,“確定嗎?”
安笙倒是沒覺得被冒犯了,知道林氏問這話不是不相信她的醫術,只是太過驚訝了下意識地問出來的,因而便回說:“月份太短,脈象確實不顯,但十有八九不會錯。”
安笙不是狂言之輩,她若說十有八九,那根本就是板上釘釘了。
林氏本也不是信不過安笙,只是太過驚訝了,也有些不敢置信,所以才又找安笙確定了一遍。
縱然也曾朝這方面猜過,但真得到了證實,還是叫她驚詫不已。
林氏其實很不明白,陸佳敏怎么會這么糊涂?!
她此舉不光是害了自己的一輩子,還將整個陸家都架到火上去烤了,欺君之罪,陸家就是再軍功卓然,也抵消不了這么大的罪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