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從玉笙居出來,一點兒沒敢耽擱,急急忙忙跑回了松鶴堂,找徐嬤嬤回了話。
片刻后,徐嬤嬤出來,說老夫人徐氏叫她進屋里回話。
倚翠有些惴惴地跟著徐嬤嬤進了正房。
剛進去,還來不及見禮,就聽徐氏問說:“你親眼瞧著了,人暈了?”
倚翠聞言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忙福身應道:“回老夫人的話,是奴婢親眼見的,二小姐人躺在床上,臉色青白青白的,沒了意識,鄭媽媽和青葙幾個都急的不行,一團亂的忙著叫大夫去呢。”
徐氏聽了倚翠這話,似乎有些不高興,嘴角往下壓了壓,也不知道是自己說呢,還是跟誰抱怨,“她這身子骨怎么就差成這個樣兒”
顧麟聽到母親這話,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有說。
確實沒什么好說的,方氏都死了,方氏當年造的那些孽,再拿出來說還有什么意思呢?
再者說了,方氏之死已經是顧家一大丑聞,要是再牽扯出更多當年的往事來,顧家只怕真要沒臉在京里待下去了,他這個官,也是徹底做到頭了!
好在長子早請封了世子,顧家這爵位,再怎么也還能再蔭恩一代
宮內。
順天府尹李振平果真進宮請旨去了。
李振平能力一般,能做到順天府尹這個位置,還是皇上親自指的,所以,算是皇上的人。
七月初七乞巧節,又名女兒節,皇上雖然不過節,但正逢休沐,也找了地方想要放松放松。
誰知才松快了沒多長時間,內侍便來報,說順天府尹求見。
順天府尹求見,必有案子,而且,應該還是大案。
皇上到底還沒到糊涂的時候,這點兒事情還是想的明白的。
所以,盡管心里不怎么高興,卻還是見了李振平。
當然,因為李臻品擾了自己的興致,皇上的態度也算不上多好就是了。
李振平卻顧不上這些。
牽扯到匈奴的事情,他哪有膽子自己做主。
他能做到順天府尹這個位置,是皇上抬舉,這么大的事情,他是必然不敢瞞著皇上的。
再有,就是太子那里
來之前李振片想了又想,還是沒敢有所隱瞞,什么都跟皇上說了。
皇上開始聽的時候沒怎么入心,等聽到太子和匈奴那里,卻不淡定了。
“確定行兇的是匈奴人!”
李振平一聽這話便苦了臉,支支吾吾地答說:“這,這臣不敢確準,因還未抓到行兇者,目前只是根據死者的傷口推斷行兇的兇器是匈奴人管用的彎刀。”
這倒也是!
皇上聽了李振平的話,又淡定了些,沉吟了一會兒之后,吩咐內監總管常亭:“將太子叫來,再叫人宣兩位相爺,還有三司主事進宮議事,等等,將陸將軍也叫進來,還有文韜、杜家和林家小子,都一并叫進來,去吧。”
常公公得了命令,不敢耽擱,忙出去交代起來。
過不多時,太子便到了,隨后,杜、崔兩位相爺,督察員左右都御史,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還有陸錚等四人分別到齊。
進了御書房,眾人共同見禮。
惠帝心情不大好,臉色有些陰郁,擺手免了眾人行大禮,道:“外面那件案子,你們都知道了?”
這么大的事情,惠帝并不認為這些朝臣會收不到消息。
事實上,眾人確實都收到消息了,尤其是料到會被叫進宮里來的這幾位大人,更是在進宮前先跟家中晚輩,或者幕僚緊急商議過了,因而這會兒自然是頷首應是。
而陸錚他們幾個就在案發現場,自然也不能說不知道,所以便也都應了是。
惠帝對此也不意外,聞言只沉沉地嗯了一聲,又道:“既知道了,那說說你們的意見吧。”
太子先幾位大人一步,進了御書房,但是皇上卻并沒有問話。
但幾位大人可不知道這些,皇上問話,他們自然不能不答的,但也不能亂答。
這案子還沒仔細查過,多說多措,這道理大家都明白。
因而,眾人口風都差不多,一致認為應該徹查案情之后,再做定奪。
惠帝也是這個意思,但在查案之前,還有件事得問問。
“太子”惠帝忽然叫了太子一聲,語氣不明,只尾音微微拖長,辨不出喜怒。
太子聞言,忙垂首做恭敬狀:“兒臣在。”
惠帝斜睨了太子一眼,語氣拖得更長:“朕聽說,案發之時,太子正在云華樓,不知道,太子怎么會出現在那里啊。”
惠帝說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視線淡淡地掃過陸錚幾人。
太子并不慌忙,聞言便答說:“回稟父皇,兒臣聽聞今日街上十分熱鬧,想起還未體會過這樣的民情,便帶人出去走了一趟,正逢午膳時分,忽覺餓了,便到云華樓用午膳,不想,碰上了劉大人被殺一事,朝中少了一員棟梁,兒臣深感惋惜。”
太子的表情很鎮定,挑不出什么錯。
惠帝微微瞇了瞇雙眼,定睛看了一會兒,忽然哼道:“體驗民情?太子真有心了!”
惠帝這話一處,御書房里靜的幾乎落針可聞。
惠帝對太子的不滿幾乎已經擺到了明面上,幾乎都要不怎么掩飾了。
太子能干,本是國之大福,可皇上這樣
幾位同在御書房中的臣子們屏聲斂氣,皆不敢多言。
太子倒是不怎么畏懼的樣子,聞言還是那副溫潤端方地樣子,拱著手恭敬答說:“父皇曾有圣訓,天家更該體察民情,這才是國之昌盛的長久之道,兒臣不敢忘卻。”
惠帝聽了太子這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哼了一聲,道:“朕的話,你記得倒挺清楚!”
“父皇之言,兒臣刻未不敢相忘。”
大概是太子的表情太無懈可擊了,惠帝也實在看不出什么問題,便只好先撇下太子,轉去問陸錚幾人:“你們幾個,又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巧,偏命案發生的時候,你們就都在呢。”
陸錚幾人聽了這話,心中皆是一凜。
皇上方才問太子那些話,只怕不是本意,問他們這一句,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