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情況,跟別人家不太一樣。
陸家大房在大部分人眼中,是“弱勢”群體,有這個前提條件在,陸家想要分家,實在不易。
只怕不管是怎么分,別人都要說陸錚一家欺負大房,更有甚者可能會說,陸錚一家占了大房的爵位不說,如今還要將大房逼上死路。
世人慣常同情弱者。
陸家大房在眾人眼中,正是孤兒寡母的代表,所以,真鬧到要分家,除非是大房自己非要分,否則的話,只怕不管陸錚跟林氏怎么做,別人都會說他們欺負孤兒寡母。
哪怕他們母子也算得上是孤兒寡母,可只要大房看起來比他們“慘”,那就是他們母子欺負大房。
世家大族,最重名聲,而陸錚在朝為官,官聲也很重要,一個不賢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就算陸錚軍功再高,名聲也不會好聽,正是因為這幾點原因,林氏才一直忍著沒提出要分家。
要不然的話,從知道鄭氏母子是什么樣的人那天起,林氏就提出分家了!
可直到今日,還是沒辦法在不讓陸錚受到影響的條件下,分了這個家。
太子說不讓陸錚再管這件事,陸錚就不打算再管了。
不過,這件事最先是安笙提醒他的,所以陸錚以為,不管怎么樣,都該叫安笙知道個結果。
因而,便去請示太子:“殿下,臣可否將這事跟安笙說一下,這事原是她先提醒臣的”
太子聽陸錚特地這么解釋了一下,不由好笑,睨了他一眼,打趣道:“你可真是什么事都忘不了安笙。”
陸錚聞言,一本正經地解釋說:“臣與安笙乃是一體,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隱瞞她。”
太子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的狗糧,都氣笑了,“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臣不敢。”陸錚忙做低眉順眼狀。
太子見他這樣不由來氣,一臉嫌棄地朝他甩甩手,“行了行了,趕緊走,快別在這氣孤了!”
“臣告退。”陸錚聞言,立即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離開東宮后,陸錚趕著又去了永寧侯府,見了安笙。
見面后,自然是先將從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跟安笙說了一遍,然后,才不怎么明顯地贊了一句。
“到底是你機敏,這么小的事情也注意得到。”
安笙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笑了,故意逗他問說:“你這意思,是夸我細心呢,還是說我心眼太小了啊?”
“自然是夸你細心了!”陸錚答得飛快,一絲遲疑也沒有,可以說求生欲望很是強烈了。
安笙見他這樣,便也不逗他了,二人又說了會兒話,陸錚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次日一早,護國公府大夫人鄭氏給老太君魏氏請過安,便匆匆出門去了。
她托人打聽的那件事情,總算有了點兒眉目,她這就是趕著去見那位“傳說中”的管驗身的嬤嬤呢。
鄭氏走后,陸佳敏的貼身丫鬟綺菱,和陸銘的貼身丫鬟宛筠分別跑回自家主子身邊,報告鄭氏已經出門去了的消息。
不過,這兄妹倆對于母親出門這件事的反應,卻十分不一樣。
陸銘是仔仔細細問了宛筠好一會兒,顯得對鄭氏出門這事十分看重。
而陸佳敏聽了綺菱的話,卻顯得興致缺缺,不過點點頭,說了句知道了,就沒下文了。
綺菱見陸佳敏這么不上心,不由有些著急,忍了忍,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問陸佳敏:“小姐,您真什么都不管了嗎?奴婢聽芳翠姐姐說,郡君是去見那位宮里的驗身嬤嬤了,郡君這一去,只怕就小姐,您真要嫁進王府嗎?”
綺菱不知道陸佳敏到底是嫁進王府好,還是不嫁進王府好,不過她卻知道,陸佳敏不開心。
她的想法很簡單,陸佳敏是她的主子,她很小的時候就跟著陸佳敏了,陸佳敏不高興,她就也不高興。
她不太懂什么大是大非,她只知道,陸佳敏從知道要嫁給瑞王起,就再也沒笑過,做什么都沒有興致,好像是放棄了自己似的,實在有些嚇人。
“我嫁給誰,又有什么分別,總歸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陸佳敏的語氣里透著一股子灰心喪氣。
但不管怎么說,這好歹也算是搭話了!
綺菱見狀,忙又道:“小姐,可是您想過沒有,您要是嫁進王府,趙大人那里,該怎么辦啊?”
自從陸佳敏出事以來,就再也沒出過門。
倒不是她不想出,而是鄭氏跟陸銘攔著不讓她出。
唯一出過一次門,就是去宮里赴榮貴妃的賞花宴了,然而就這一回,還帶回來了一道賜婚的旨意。
自從榮貴妃這道旨意下達,陸佳敏就被拘的更緊了。
而且,鄭氏跟陸銘不光拘著陸佳敏,連陸佳敏身邊的人,也都看著不許隨便出門。
這其中,被看得最牢的,正是陸佳敏的貼身大丫鬟綺菱。
原本綺菱還想著替陸佳敏跟趙蔚傳傳信兒呢,畢竟,這種事情以前也是她做的。
她是親眼看著陸佳敏跟趙蔚從相識到情濃,到生死相許的,她想的單純,就覺得陸佳敏跟趙蔚在一起笑得開心,是發自內心的那種開心,所以,她也很看好陸佳敏和趙蔚這一對兒。
可沒想到,后來事情會變成那樣!
婚前失貞,這放在任何朝代,任何家族都是大丑聞,若碰上家風嚴謹,食古不化的家族,只怕沉塘也是有的。
陸佳敏倒是沒被沉塘,但情況也不見得多好就是了。
綺菱正是方心未艾的年紀,滿心里以為陸佳敏只有嫁給自己愛的人才能幸福,所以知道鄭氏去找宮里的驗身嬤嬤后,就比陸佳敏這個當事人還要著急。
但陸佳敏卻好像是一副已經認命了的樣子,這叫綺菱不由著急又無奈。
陸佳敏聽到綺菱提起趙蔚,臉色變了變,但最終還是淡淡地道:“他怎么辦,我怎么知道?這么久了,他何曾想辦法給我遞過消息?”
也許,這才是陸佳敏心死認命的最主要原因吧,畢竟,從她喝下那碗落胎藥,她便再也沒有見過趙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