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林氏突然發難,鄭氏是被驚呆了,那魏氏這一通發作,就是直接讓鄭氏傻了。
魏氏何曾這樣疾言厲色地罵過她?
而且還是當著一家子的面?
這不生生的打她的臉么!
這,這簡直
鄭氏回過神來,先捂著胸口倒退了兩步,接著,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嚎開了。
“我不活了!這個家里哪還有我一點兒地位啊,這是要治死我啊,要治死我”鄭氏拍著大腿哭得那叫一個大聲,瞧著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除了林氏和三房夫人蔣氏之外,其他人全都被鄭氏這個做派驚呆了。
這這成什么樣子?
一位郡君,哭鬧起來跟市井潑婦一個樣子,這叫什么事啊,還要臉不要了?!
林氏和蔣氏暗暗撇了撇嘴,心里同時道了一聲,又來了。
鄭氏這個做派,可不是一回兩回了。
從前,但有不順她心意的,便是這樣一場不管不顧的哭鬧。
起先林氏自己都跟著臉紅,覺得再不能叫鄭氏這樣,丟陸家的臉面,所以,便開始退讓。
后來讓著讓著,便習慣了,加之她本性良善,拿鄭氏也是真當一家人,又孝順魏氏,便想著自己吃點兒虧也沒什么,總歸是一家人,也沒叫別人占了便宜去,所以,便處處讓著鄭氏。
到后來,她已經有些說不清楚,到底是怕鄭氏這樣不管不顧地鬧,還是因為心疼可憐鄭氏,所以處處避讓。
直到得知鄭氏背地里做的事,她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所以,她不想讓了。
她自己怎么樣不要緊,可孩子們不能跟著受委屈。
且這還不只是受委屈那么簡單,鄭氏是要她兒子的命,她怎么還能再讓?
鄭氏大約還以為,她這么一鬧自己就會退步了,可惜,這一次,她絕對不會退步!
鄭氏還在一疊聲地哭鬧,大腿拍的啪啪直響,十分的富有節奏感。
魏氏被鄭氏口中的什么“欺負”“治死我”說的臉色發青,胸前直起伏,指著鄭氏的手指尖都抖了起來。
“你,你,你給我起來,這成什么樣子”
魏氏的話很快就淹沒在了鄭氏大聲的哭鬧里,滿屋子只能聽見鄭氏不停頓的哭罵聲。
魏氏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捂著胸口眼瞧著就要不好。
林氏見了,忙顧不得哭了,爬起來跑過去,焦急地問道:“老太君,老太君您怎么了?您可別嚇唬兒媳啊!”
蔣氏見狀,也忙圍了過去。
孩子們也是紛紛圍了上去。
一時間,再沒人理會鄭氏,鄭氏的哭音不禁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哭得更大聲,罵的也更大聲。
她這一招屢試不爽,她相信,只要自己再堅持堅持,魏氏肯定得叫林氏給她道歉!
然而這一次,鄭氏料錯了。
魏氏是真被她氣著了。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當超過了這個度,沒有誰還會無限制的忍耐下去。
魏氏對鄭氏的包容心和忍耐心,也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不過是缺一個契機爆發罷了。
而這一次,恰巧就是那個契機到了。
魏氏被鄭氏給氣暈過去了。
屋子里一下就亂了,一疊聲地喊著老太君,不管是主子還是仆從們,全都圍了過去,哪還有人再顧得上鄭氏。
鄭氏見狀,也多少有點兒哭不下去了。
但是,她又不肯起來。
因為她覺得摸不準魏氏到底是真暈,還是裝暈。
畢竟,裝病這招也是她以前常用的,且屢試不爽。
然而,現實卻沒有給鄭氏多少猶豫的時間,林氏已經吩咐人去請大夫了,而且要請褚思仁來。
以陸家的家世,請個太醫來過府瞧病,是不難的。
更別說他們家跟褚家本就是故交,褚思仁醫術又很好,所以這時候,自然是請褚思仁來更妥當了。
今年開年后,魏氏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氏才一直按捺著什么都沒跟魏氏說,就是怕魏氏氣出個好歹來。
可眼見著鄭氏越來越過分,林氏也是實在忍不下去了。
看見魏氏被氣暈過去,林氏也是著急,但她卻不后悔。
早晚得有這么一天,不是她忍不下去,就是鄭氏忍不下去,總歸要鬧到魏氏面前來的,今兒也算是撞上了,她沒能壓住火,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林氏搖搖頭,讓自己別去想那些,先命人將魏氏抬到屋里去躺下。
魏氏這邊躺下不久,褚思仁便到了,一看便知道很急的樣子。
他也是聽說魏氏突然暈過去了,所以忙拎著藥箱就來了。
幸虧他們兩家離得不算太遠,陸家的轎子抬得飛快,路上也沒耽擱多少時候。
林氏一見褚思仁,眼圈就紅了,忙對褚思仁福了福身,道:“辛苦世叔了,老太君忽然就暈過去了,我也是急懵了,就趕緊叫人將您請來了,您快瞧瞧我們老太君吧。”
褚思仁喘勻了氣,一面往魏氏床前走一面安撫林氏道:“別急別急,老太君的身子一直是我瞧著的,前兒請平安脈還好呢,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我先瞧瞧。”
說話間,褚思仁已經到了魏氏床前坐下,給魏氏診脈了。
片刻后,褚思仁收回手,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世叔,怎么樣?”林氏急忙問道。
褚思仁聞言,捋了捋胡子,略有些猶豫地看著林氏,“侄媳婦,我問句不當問的,老太君這,像是氣入腑內啊,家里有什么事,叫老太君動了這么大肝火?”
林氏一聽褚思仁這話,便一臉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欺瞞世叔,這都怪我,怪我壓不住”
話還沒說完,就被鄭氏搶白道:“可不是怪你!瘋了一樣逮著人就亂咬,將老太君氣成了這樣!”
鄭氏這話一出,眾人臉上都是一副吃驚到不行的樣子。
林氏則咬著牙,一臉隱忍。
褚思仁摸著胡子,眉頭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明白了。
只怕魏氏大動肝火,不是被林氏給氣的,而是陸家這位一向霸道的長媳吧。
畢竟,林氏什么性子,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他好歹,也是看著林氏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