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章被生擒,其手下便不成氣候了,待陸錚一番恐嚇威逼加懷柔之后,便都繳械歸順了。
其實說歸順也不準確,畢竟范章并未出兵,他謀逆的證據,皆來自同汪家的密信。
陸錚此行前曾與太子商討過,這所謂的謀逆,只怕都是范章和幾個親信密謀的,其手下士兵們多半都不知道,所以并沒有一概論罪,只將范章和其幾個親信綁走了。
但庸城必然也不能再交給范章的人管理,所以,陸錚還是留下了千余人鎮守庸城,等待朝廷號令。
范章被押解進京,京中又是一片嘩然。
接著,宮里又傳出一道將范章與汪家一同處死的詔令,百官才驚覺這兩件事情之間或許有著什么不可言說的聯系。
果不其然,后來便聽宮中有消息傳出來,說范章聯合汪家謀逆,罪大惡極,皇上才如此重懲的。
同樣受到重懲的,還有九門提督季夜,不過,季夜并未被處死,而是判了流放,他并未成親,在京也沒什么親族,再加上他牽扯到汪家謀逆一事中,大家都怕被他連累,所以并不敢去送行。
因而,季夜走得頗為凄涼。
因汪文正的出逃,汪家并沒有按原有時辰行刑,而是又隔了一日,才處決的。
這一次,再沒有人能來救他們了,曾經榮光無限的汪家,終于盡數隕滅。
汪家行刑過后,被軟禁的瑞王才終于被放了出來,見到了皇上。
這幾日一直被軟禁著,瑞王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自己的母妃被賜自盡,更不知道汪家出事,見到皇上,還想哭訴抱怨自己遭遇的不公對待呢,結果話還沒說出來,西北的急報便送進宮來了。
太子因早有準備,所以并不驚慌,只盡職盡責地將西北有緊急軍報的消息報給惠帝知道。
惠帝原本還想先問瑞王話呢,聽見太子這話,也顧不上瑞王了,忙喘著粗氣叫送急報的人進來回話。
太子聽命去傳喚,片刻后,西北的緊急軍報送至惠帝面前。
聽聞匈奴大軍壓境,惠帝一氣之下,終于支撐不住,當即一口黑血噴出,再次暈了過去。
惠帝再次暈倒,宮中自然又是一番忙亂,如此,西北的緊急軍報都被暫且擱置下了。
好在這次惠帝暈的時間倒不長,幾個時辰后便醒過來了,醒來之后第一件事,惠帝便命太子召集眾臣前來議事。
太子聽罷先是勸惠帝保重龍體,之后實在勸不住,這才聽命而去。
瑞王從頭到尾被晾在一邊,見太子暫且離開,這才急慌慌湊上前去,喚了一聲“父皇”
可惜話才出口,便被正在氣頭上的惠帝指著鼻子喝罵道“你給朕滾出去跪著!”
說到底,惠帝還是怨怪瑞王的。
就算經查瑞王與汪家謀逆一事沒什么直接關系,但惠帝依舊有些懷疑。
畢竟榮貴妃牽扯其中,她為誰這樣做,實在不難猜。
惠帝承認自己有些遷怒,但他此時真的不想看見瑞王這個兒子,他怕自己一口氣上不來,直接被氣死!
瑞王滿心以為惠帝能聽自己抱怨一番,然后他順勢討些好處,便也順理成章,卻不想惠帝連話都沒讓他說,便叫他出去跪著!
那一刻,瑞王的驚訝與委屈簡直無法言表,仔細辨來,還有些憤恨。
父皇怎么會這樣對他?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父皇親生的?否則父皇對他和太子的態度怎么差了那么多?!
心中這樣想著,瑞王不免更加氣惱憤恨,當即也不顧惠帝病體沉沉,便梗著脖子叫嚷開了。
若是從前得寵時,惠帝此事免不得安撫寬慰一番,畢竟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么,愿意寵著,就算鬧脾氣也是忍得下的。
可當這種寵愛不再,瑞王再像從前一樣鬧脾氣,落在惠帝眼中便只剩下厭惡了。
可想而知,在這種感官之下,惠帝自然是不會客氣的。
瑞王不聽話,簡單,叫人來押出去就是了!
且還要押得遠遠的跪著,以免打擾他養病。
瑞王被大內侍衛押出去的時候,簡直不敢置信。
昭德殿的宮人們則都一臉同情地看著瑞王發傻。
在他們看來,這種時候,瑞王不說夾起尾巴小心做人就算了,竟然還敢沖皇上大吼大叫,不是活的不耐煩了么?
只怕瑞王要不是皇上親生的,這會兒都不知道死過幾百次了,哪里還能只是罰跪這么簡單?
很快,太子和一干重臣們便來到了昭德殿。
這幾日,內閣幾位老臣甚至都沒有出宮,一直就在宮里候著,就是怕出了什么變故,來不及見皇上最后一面。
倒也不是他們危言聳聽,實在是皇上的情況,著實不太好
惠帝的情況確實不好,雖是著急群臣議事,卻是一句話喘三喘,看得眾人膽戰心驚,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就這么過去了。
好在惠帝雖然喘息得厲害,但到底還是下了完整的口諭。
大抵是人之將死,有些事情終于看明白了,知道匈奴狼子野心避無可避,這一次,惠帝終于不怕打仗了,而是以雷霆之勢下了軍令,任命陸錚為征北大元帥,統領二十萬軍馬,陸文為陣前先鋒官,又指派了幾個有北地作戰經驗的副將,命大軍三日后開拔,出征西北。
按理說,大軍出征該是糧草先行才對,不過凡事有特例,從前也不是沒有過大軍先行,軍需后續補上的例子,再加上太子和陸錚早知會有此一戰,暗地里已經做過一些準備,所以倒也不至于被惠帝這個命令鬧得措手不及。
下過這個君命,惠帝便又昏睡過去了。
朝臣們看到惠帝這樣,皆有些憂心忡忡,好在太子能干,看到儲君有條不紊地處理政事,群臣的心終于安定了一些。
陸錚帶著大軍,三日后便要開拔,許多事情都要處理,因而,一直到夜深時分,方才回到護國公府。
葉氏和安笙約摸知道可能要打仗,見陸錚沒回府,都沒有睡,因而,陸錚回府后,見到的便是同樣憂心忡忡的母親與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