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再無遺漏后,李績迅速離開鷹揚山,什么時候以銀翼道人的身份出現,看情況而定,理論上,修士初結金丹,需要找個安靜所在穩固,所以,不著急,先看看紅水城各方勢力反應再說。
不到半日,紅水城暗流涌動,馮家族長,紅水城修為最高的金丹,和其族中客卿一起身死鷹揚山,這預示著紅水城修真格局將產生大變動,但形勢向哪個方向發展,誰也說不清楚。
一日后,大概的消息傳遍全城,銀翼道人,這個被紅水城修行界遺忘已久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但沒有人前往杜氏家族報復,一方面是五十年前杜十郎就被趕出家族,全城通告,另一方面,在面對一個很可能已結成金丹,又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人物時,沒人會輕舉妄動,以至引來某人完全不按理出牌的報復。
修真界很現實,現實到每個活在陽光下的修士,在有所動作前都要考慮清楚后果,當然,那些行走在陰暗光影后的修士除外。
作為逆天宗的加盟勢力,理論上,鶴頂和成壽之死需要報請逆天本宗,求得上諭法旨,才可定得往后的安排;但讓人尷尬的是,其實紅水杜家也是逆天一脈,祈外風云門同樣為逆天一脈,所以銀翼就是個不折不扣,根紅苗正的逆天弟子,
這次鷹揚山事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窩里斗,是私人恩怨,逆天宗怎么擺平這件事,真的很不好說,為一個死去的金丹,去為難另一個活著的金丹,這不是流亡之地修士的行事風格,這里,更流行叢林法則。
李績在城中等了幾天,沒等來逆天宗的來人,反而等來了一絲身外靈機的共振波動,那是他送給木蘭的項鏈被激發防御才有的波動。
木蘭抱著小三已經冰冷的身體,淚水已經流干,旁邊是滿臉是血的二皮,如一頭乳虎,兇神惡剎的欲擇人而噬;女人抱著小四,把他緊緊的衛護在自己懷中,如護犢的母雞。
小三是自己失足落水而亡的,他今年七歲了,已經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勞作,比如,象木蘭三年前一樣的挑水;雖然木蘭二皮已經盡可能多的做好家中的雜務,但長大些的他們有長大的孩子做的事,象背水這樣的小事對七,八歲的孩子來說,在木蘭部落太普遍。
問題在于,背水的地方并不偏僻,這是個部落里背水洗衣的聚集地,白日里永遠也有人群集中在這里,操持著各種需要水的活計。
小三失足落水,看到的人不少,可是沒人救!
再往后便順理成章了,聞訊跑來的二皮木蘭,一個救人,一個抓住旁邊大人孩子,劈頭蓋臉的就開揍,雖然他在同齡人中算的上最強壯,可終究不過是十一歲的孩子,在面對成年男性時,仍然是被虐的份,于是,被反應過來的大人孩子一頓胖揍,捎帶著連木蘭都挨了幾記耳刮。
等女人帶著小四趕來時,取水之地已經聚集了眾多的荒民,他們是樸實的,同樣也是狡猾的,他們是具有同情心的,同樣也是冷漠嫉妒的,當人類作為一個集體要掩蓋自己的無義時,他們往往會選擇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于是,撲天蓋地的指責,噴濺的唾沫仿佛要淹沒這一大三小一家四口,什么二皮打架斗狠,木蘭撿拾他人不要的衣物,小三小四隨意在取水口撒尿,女人小氣有好東西不知道與鄰里分享,就連死去的王保都被貫以沖動好斗主動引發與飛鷹部落的糾紛,各種雞毛蒜皮,所有部落人都在做的事,按在這一家子身上便是惡行,便天理難容……
李績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這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說是他有意縱容;但荒民們看到他時,可就不那么義憤填膺了,因為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身體懸空,御風而行的武圣,剎那間,河水邊陷入死寂。
木蘭哭泣著一頭撲入他的懷抱,“先生……”
李績揉了揉她的長發,“你現在,可愿意離開這個地方了?”
木蘭絕然點頭,“愿意,還請先生帶木蘭一家離開此地!”
李績心中長出一口氣,近四年時間,終于讓這倔強的小姑娘甘心情愿的離開,真正不容易,至于這一家中的另外幾口,他問都沒問,木蘭是走是留,他需要順從她的心意,可其他人卻完全沒必要如此麻煩,愿走最好,不愿走他有的是手段讓他們乖乖聽話。
又看向滿臉是血的二皮,“二皮,你有二個選擇,一個是先生幫你打回來,一個是等你再長大些,練好我教你的本事,自己打回來!你選哪個?”
二皮一擰脖子,目露兇光,“謝謝先生,二皮卻想自己報仇!”
李績點點頭,“好!有志氣!不過你的仇自己報,你妹妹和三弟的仇卻等不得……”
眼神變冷,掃向眾荒民,“方才誰打的木蘭?自己站出來,我不連累你全家!”
荒民們完全失去了方才的勇氣,誰也不敢站出來,誰也不敢說話,二皮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不理會母親讓他消停些的暗示,大聲道:
“先生,我看的清楚,是胡老二打了妹妹兩記耳光,趙禿子踹了一腳……可弟弟,弟弟是自己失足掉進水里的,他們,他們都不肯伸手拉一把……”
胡老二是部落潑皮,好吃懶做,趙禿子則是個青年人,和二長老有些親戚關系,李績神色不變,卻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劍,扔到二皮面前,
“既然沒人救,那原因一定在長老身上,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大長老既然如此管束下面,小三這筆賬怕是只能算到你身上了,二皮,去,一人身上扎一刀!”
在李績看來,適當的培養二皮的武勇,有助于這個家庭未來的生存,當然,只是凡人意義上的武勇,而不是入道修真,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愿意教的木蘭,九世都沒有修真的體質,其他人,他顧不上。
每人捅一劍,讓二皮見見血,讓荒民們心中恐懼,如此而已罷了,他也沒想真的動手殺人,修真手段盡量不用在凡人身上,這是他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