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
幾位都頭一臉詫異看過來,誰都不明白王琛此話何意。
王琛不緊不慢轉過身,看向眾人,他非常認真道:“我這里有一場天大的榮華富貴送給你們,就看你們有沒有膽子伸手去接。”
徐都頭愣道:“此言何意?”
錢都頭也道:“是啊,布洲子,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說,我們兄弟幾人一定赴湯蹈火,不必賣關子。”
其他四人都聚精會神瞧過來。
王琛語出驚人道:“我要你們沖進林家鎮捉拿反賊!”
“啊?”另外個姓傅的都頭不解道:“反賊何在?”
王琛指著林家鎮天空上方的兩道光束道:“整個林家鎮三千多口人全都是反賊,他們散布謠言,林家即將出圣人,又弄出驚天異象,分明是想竊取我大宋朝國之氣運,不是反賊是什么?”
錢都頭哭笑不得道:“光憑這兩點我們沒法拿人啊。”
“是啊。”
“他們又沒起兵造反。”
幾位都頭都有點無語。
唯獨陸都頭一直沒說話,眼睛里閃動的光芒越來越炙熱。
聽到他們這么說,王琛二話沒有,直接走到毛驢邊上,把放在上面的布袋子扯下來,從里面掏出一疊厚厚的a4紙扔地上,道:“你們看,這是不是林家造反的證據?”
天色有點黑。
雖點燃了燈籠,離得遠還是看不清。
眾都頭面面相覷,最終還是蹲下身子,各自撿起一張紙看了起來。
這不看還好,一看,具是發出驚呼聲!
“這”
“黃袍加身手持玉璽!?”
幾人震驚,同時瞠目結舌看向王琛,到了此刻,他們終于明白王琛嘴里所說的榮華富貴是什么,分明是要陷害林家鎮三千余口人啊!
徐都頭結結巴巴道:“布布洲子,這這樣不太好吧?”
其他幾位都頭都沉默了,他們都不是傻子,知道這件事風險很大。
“不好?”王琛冷笑一聲,“你們是愿意當一輩子的衙役,每月拼死拼活賺兩三貫錢例錢,還是想搏一搏單車變摩飛黃騰達,從此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眾人依舊不說話。
王琛加重語氣道:“機會來的時候像閃電一樣短促,全靠你不假思索的利用,能不能抓住,就看你們自己了。”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眾人。
即便幾個都頭不答應,王琛一樣有別的辦法坐實,只是浪費點時間、風險大一點而已。
原本他就做了兩手準備,一是幾位都頭配合自己,按照自己接下來所說的去做;二是今天弄出“天地異象”,然后再想辦法把五百張林遠圖龍袍加身手捧玉璽的彩印弄到市井上,不過這么一來,會存在被人發現栽贓陷害的可能。
王琛心里自然是希望幾位都頭識時務者為俊杰,否則,別怪他心狠手辣,想辦法殺人滅口!
就在幾位都頭猶豫不決的時候,陸都頭猛然抬起頭道:“富貴險中求,兄弟們,想想你們上有老下有小,靠衙門那點月奉能養活嗎?如今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只要我們沖進去抓住反賊,事后朝廷必定重重有賞,到時混個一官半職,不比當捕快風里來雨里去來得強?不管你們干不干,反正我干了!”
本來這種事就缺一個話事人。
更何況陸都頭在幾人當中非常有威望。
當他開口后,徐都頭猛然一咬牙,道:“我也搏一把!”
“對,富貴險中求,栽贓陷害又怎么了?只要我們拿住反賊,還怕沒有好日子過?”錢都頭也下了決心。
剩下幾位都頭見狀,全都按捺不住。
“拼了!”
“為了榮華富貴!”
“布洲子,你說吧,要咱們怎么做!”
看到眾捕快都答應,王琛大喜。
他對著眾人招招手,讓圍成一個圈,壓低聲音道:“冒然沖進去肯定不行,這樣,你們其中一人拿著一張黃袍加身的畫像趕通州城里,讓我伯父通知周知縣,就說林家包藏禍心想某逆天下,周知縣見到畫像必定會率兵前來,其他五人事先各拿幾十上百張畫像藏在衣襟,待會進去搜查的時候趁不注意拿出來,坐實了林家謀逆大罪!”
“好!徐正,你去通知朱縣丞,我和其他幾位兄弟各藏畫像,待周知縣帶兵一到,我們沖進去渾水摸魚把畫像拿出來。”陸都頭指揮道。
諸位都頭沒什么意見。
“對了,徐都頭,待會見到我伯父,和他說一聲,到此處后別著急跟兵馬進去。”王琛交代道。
徐都頭應聲道:“好。”
事態緊急,徐都頭立刻騎著毛驢飛快而去。
王琛沒再說什么,指揮著眾人各分了一點林遠圖龍袍彩印的紙藏衣服里面,古人衣服寬松,各藏了一百張紙,都不怎么看得出來。
隨后,為了避嫌,王琛在不遠處的大樹背后躲了起來。
或許想到接下來要干什么,眾人都有點緊張,沒說什么話。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
夜已經深了,風吹在身上很涼很涼。
王琛心里有點焦急,周知縣怎么還沒帶兵前來?
突然,前方地面顫抖。
緊接著,咚咚,一陣整齊而又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王琛急眼望去,只見前方火光如同長龍一般飛快奔襲而來,十幾秒鐘的時間,眼前便冒出無數身穿甲胄的士兵,一眼望去,怕不是得有五六百號人!
為首的周知縣與往日里不太一樣,并不是身穿知縣官服,而是身披鎧甲,他騎馬上前便道:“陸正清,把事情和我說一遍!”
后邊朱縣丞也騎著馬屁上前,沒說話,若有深思地瞧了一眼陸都頭,又四處張望了下,沒發現什么,才豎起耳朵聽。
陸都頭上前稟報,“周知縣,我和幾位兄弟追查林家鎮七口死尸命案至此,原本想再找林員外了解下情況,沒想到一個時辰前,林家鎮白虹、長虹直沖斗府,卑職覺得蹊蹺之下,偷偷潛入林家鎮,搜到一張林家公子林遠圖身披龍袍手持玉璽畫像,便讓徐正前去通報。”
這些話之前王琛都交代過,眾人統一了口風,斷然不會出錯。
而且不能說的太詳細,大致把事情經過說一遍就行,否則容易露出馬腳。
果然,周知縣聞言,立馬道:“你們五人前方帶路。”
陸都頭幾人手持腰刀,齊聲道:“是!”
周知縣果斷向前手一揮,大聲道:“給我沖進去!搜!若是林家鎮有人反抗,格殺勿論!”
在古代社會,謀逆肯定彌天大罪,只有錯殺,沒有放過,更何況如今出現了林遠圖身披龍袍手捧玉璽的畫像,別說周知縣,哪怕此刻換了曾知州過來,同樣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誰敢阻擋,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凡是任何挑釁皇權的人,都該死!
呼啦!
五百士兵整齊而動,或是手持長矛,或是手持刀盾,后方弓箭手也蓄力以待,仿佛洪流一般,齊齊涌進了林家鎮。
不遠處躲著的王琛沒有著急出去,一直等兵馬走得差不多,現場只剩下騎著馬的朱縣丞和幾個衙役,他從從大樹后面轉身而出。
“伯父。”王琛上前道。
朱縣丞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樣,他對著眾衙役揮揮手,“你們散開。”
七八個衙役很識趣,朝著前方走去。
看著衙役們走出去十來米遠,朱縣丞才居高臨下低下腦袋,啞然失笑道:“侄兒,好狠的手段,我低估你了!”前些日子,他還給王琛出上策、中策、下策,說真話,朱縣丞覺得上策最穩,下策最易,中策最難,畢竟想要在三千余口族人的通州林氏太歲頭上動土,難度十分之大。
可是朱縣丞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王琛不僅做到了,還近乎陽謀般做到!
若是平日里有人夸自己,王琛肯定很享用,不過現在沒時間,這一次給通州林氏制造了有可能“誅九族”的大罪,自己必須趕快進去把林少夫人救出來,畢竟再怎么說,這女人充當了自己的內奸。
如果不是林少夫人提醒,王琛覺得自己之前就會被林昌化那條老狗算計捉了去,更別說反擊。
再則,林少夫人是自己在北宋第一個親密接觸過的女人,王琛可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受到什么傷害,這一切,還需要靠自己的便宜伯父。
“伯父,我想跟著你們進去,但是不能被林家的人發現。”王琛說明意圖。
“好辦,你換上衙役服,帽子扣低點,進去不難。”朱縣丞答應道。
王琛道:“謝謝伯父。”
朱縣丞微笑道:“咱們伯侄倆還說什么謝不謝,若是坐實了林家謀逆大罪,我、周知縣和陸正清幾位捕快,都有天大的功勞,算是占了你的光,要說謝,我這個當伯父的謝你才對。”
言罷,朱縣丞叫來一名衙役,讓其脫下衣服給王琛穿。
換上衙役服的王琛知道事態緊急,要是慢了,待會官兵抓捕人,那時候想救林少夫人就難了。
嗯,正好進去看看想要弄死自己的林昌化臉色怎么樣,王琛覺得一定會非常精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