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半山冷哼了一聲：
“胡說，世上哪有不害人的妖。今日楚某就替天行道，為那些慘死在你們手里的無辜百姓報仇，殺了你們。”
說著，又向著臺下眾人抱了抱拳，朗聲說道：
“大家放心，只要有我楚半山在，就不會讓這些妖孽在臨安城作惡。”
隨后他手一揮，就要命那兩個道士動手誅妖。
辛十四娘看著楚半山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由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
“抓兩只小妖在這耀武揚威，真是太過分了。”
徐慕娥比辛十四娘更激進，直接一個縱身躍上了高臺，冷眼看著楚半山，質問道：
“慢著！你既然抓了他們，總要說說他們做了什么惡事吧，否則的話，豈不是濫殺無辜。”
那兩只蛇妖見有人肯站出來替他們說話，忙不迭申辯道：
“我們什么都沒做，一直安分守己地修行，真的從來沒有害過人啊。”
“對啊，我們是被冤枉的。”
眼看自己就要揚名立萬，卻被學慕娥打斷，楚半山不由惱羞成怒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質問道：
“你是誰啊？竟然為妖怪說話，替妖怪辯駁，難道你是妖怪的同伙不成。”
徐慕娥正色道：“在下徐慕娥，是一位專門斬妖除魔的劍客。”
臺下有人叫道：
“我聽說過她，她就是那個斬妖除魔的女劍俠，在錢塘那邊害人的豬婆龍就是她鏟除的。”
“沒錯，我之前還看她還在那邊的街道上贈醫施藥呢，這位女俠是個好人，肯定不會偏袒妖怪的。”
楚半山沒想到徐慕娥還有些來歷，聽著臺下眾人的聲音，只覺得自己的風頭都被徐慕娥搶走了，臉色有些難看。
徐慕娥倏然道：“人有正邪之分，妖怪也一樣。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壞的，他們之中也有善類。你要殺這兩只蛇妖總要說明緣由吧。”
“是啊，楚公子，你且說說他們到底做錯了什么？”
人群中，一位青年書生越眾而出，朗聲說道。
楚半山哪知道蛇妖做過什么，在他看來只要是妖怪就肯定會害人，根本就沒有調查過。
他看了看手下那兩個道士，問道：
“這兩只妖怪到底做錯了什么？”
其中一位道士訕訕笑著，尷尬地說道：
“這個，他們什么都沒錯。”
“你！”
楚半山瞪著道士，險些被他氣得吐血，沒想到竟會弄出這么大的烏龍。
見看臺下眾人都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楚半山知道自己的臉面算是丟盡了，心中一陣氣急，不由對著那兩位道士發起了脾氣：
“你們兩個混賬，做事之前都不查清楚的嗎？”
說著，拂袖而去。
在楚半山和那兩個道士都離開了之后，徐慕娥對臺下眾人抱了抱拳，說道：
“大家不用擔心，那只作惡的豺狼妖之前已經被我和師父封印了，以后都不會再出來害人了。”
說著，她上前撕開了大牛二牛額頭上貼著的靈符，對那兩只蛇妖說道：
“你們日后在山林里好生修行，不要出來害人，最好也不要再進城了，知道了嗎？”
“是。”
“我們知道了，多謝女俠出手相救。”
兩只蛇妖答應了一聲后，離開了大牛二牛的身體，卷起兩道黑風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后，倏然向城外飛去。
見沒熱鬧可看，圍觀的眾人才緩緩散去，馮生和徐慕娥寒暄了兩句后也離開了。
隨后，徐慕娥還要在城內外游走查看，獨自走開了，姜羿三人則返回了阿祿的家。
回去的路上。
辛十四娘想起剛剛誅妖大會上的場景，不由帶著幾分黯然幽幽說道：
“這世上恐怕有很多人都和那位楚半山一樣，認為只要是妖就一定會害人吧。”
姜羿點點頭：
“這也不怪他們，畢竟這世間確實有很多害人的妖怪。慢慢的大家的腦子里就形成一個觀念：只要是妖怪就一定會害人。”
“就算是有不害人的妖怪，他們也不知道。畢竟一般人都沒有那個機會和妖怪相處，了解妖怪。”
辛十四娘嘆息了一聲，低聲道：“我知道這種情況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心里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
阿祿看著辛十四娘低落的樣子，不由安慰道：
“也不是所有人都這么想的，像我、公子、慕娥姐姐還有那位馮公子，都相信妖和人一樣有善有惡。”
“在我看來，辛姐姐你這樣的妖比起絕大部分的人都更善良。而有些人的心，卻是比妖魔更可怕”
辛十四娘感激地拉著阿祿的手，輕輕拍了拍，說道：
“只可惜會這么想的人并不多。”
姜羿道：
“在當下確實是這樣，但是你成仙了之后，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改變這一切，讓將來的世界可以人魔共處。”
說到這，姜羿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人魔共處應該是倩女幽魂中眾人的一個追求吧。
一個人神妖魔共處的世界，想來會很有意思。
辛十四娘聞言想起了夢境世界里的遭遇，暗想著：姜羿這么做是否是為了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呢。
想到此處，心中一暖微笑著點點頭：
“好啊。”
人和妖魔若是能夠安然相處，女苑和姜明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吧。
晚上，天色暗下來之后，辛十四娘就回到了那間破禪院。
和父親還有姐妹說了幾句話后，她就拿著醫書，飄然躍上一塊大石頭坐下，在皎潔的月光下，翻看著醫書。
只是看了一陣后，辛十四娘就發現今天的自己有些心緒不寧，根本看不進去。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想清楚：郡君的用意、女苑的夢境、姜羿那人魔共處的話。
她合上青囊書，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嬌俏可愛的十九妹躍到她身旁坐下，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問道：
“十四姐，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嗎？”
坐在一旁吃著堅果的辛父也關心地問道：
“是啊，看你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樣子，在想些什么呢？”
柔媚的十三姐走了過來，含笑打趣道：
“莫不是在想情郎吧。”
十九妹聞言頓時來了興致，眼睛發亮地連連追問：
“真的嗎，是誰？是馮生嗎？”
辛十四娘沒有理會姐妹的打趣，只是看著辛父，問道：
“爹，你說妖有沒有可能找回前世的記憶呢？”
辛父輕捋著胡須，說道：“只要法力夠深，應該就可以吧，你問這個干什么？”
辛十四娘含糊地說道：
“你說我上輩子會不會也是一只狐妖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辛父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會那些占卜測算的本事，看不出你的前世今生。”
辛十四娘聞言也就沒有再問，轉而說道：
“那你說，我們妖族能夠和人族和平共處嗎？”
十九妹搖著小腦袋：
“怎么可能，我雖然很喜歡人類的那些小玩意兒，平時會進城買零食和衣服，可是我卻從來不敢露出真面目。不然的話那些人一旦知道了我是狐妖，肯定會把我燒死的。”
辛父也說道：
“是啊，女兒，你就別多想了，人和妖是不可能安然共處的。”
“別看你現在贈醫施藥，幫了那些百姓，若有一日他們發現了你是個狐妖，再有人挑撥幾句，說你別有用心。那些受你恩惠的人，恐怕一個個都恨不得燒死你。”
辛十四娘也明白其中的難處，修行者和妖族之間斗了數千年，積累了不知道多少血海深仇，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想要讓人和妖魔和平共處，恐怕比成仙還要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