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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宴想象不出來。
在清華園里走著，可以聽見郎朗讀書聲。
可以聞到刨花的木頭碎屑的味道。
也可以聽見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
三百六十行，雖說不能每一行都包含了，但是……
清華園已經有了后世‘綜合大學’的趨勢。
寧宴走了幾步，就看見顧箴言。
顧箴言倒是春光滿面的。
一眼瞧去，就知道這人遇見了什么好好事兒。
不然，哪里會笑的這么燦爛。
如此想著，寧宴就開口問道：“撿錢了？”
“跟撿錢一樣，葛三那個人終于放棄了。”
“哦？”寧宴看向顧箴言的目光有些奇怪。
按理說，葛三是逼死顧箴言母親的元兇。
怎么提起葛三的時候，顧箴言的聲音里沒有怨恨。
沒有咬牙啟齒。
還記得剛認識顧箴言的時候，這孩子陰暗的很！
“大娘子在看什么？”
“你不打算給你母親報仇了？”
“這些年管理清華園，經歷的事兒多了，人也成熟了一些，母親的離去跟葛三跟寧朝陽都脫不了干系，只是……若是怨恨若是每日只想著報復，那生活呢，清華園的發展正在關鍵時候……”
“……”聽著很有道理，但是還是很難理解。
連仇恨都能忘記嗎？
寧宴探究的目光落在顧箴言身上。
顧箴言頭皮有些發麻。
沒有繼續解釋，他只是一個人，人力有時盡。
顧不得這么多。
小妹還小，清華園確實更重要，對于活著的人負責，要比讓自己陷入仇恨里好多了。
而且……寧宴沒有繼續問下去。
如果顧箴言真的這么想的，也不能說這么做不對。
只是，這種舉動確實讓人驚詫。
顧箴言不想說，寧宴也就沒有深入詢問。
而是隨口問了一句:“顧小妹最近好了嗎？”
“……”顧箴言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大娘子，想知道我的情況，大可以來看望我，在這里詢問我哥哥做什么？”顧小妹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盯著寧宴的時候，眼神極幽怨又害怕。
還有幾分不甘愿。
說完就躲在顧箴言身后。
顧箴言苦笑，想要對寧宴道歉，但是……
話快說出來的時候有咽了下去。
這話，應該怎么說呢。
錯了就是錯了，誰做錯了就得誰道歉，以前把小妹養的太單純了。
現在不能繼續下去了。
寧宴盯著顧小妹瞧了幾眼，涼涼說道：“我只是禮貌性的問一下，并沒有想要見你的意思，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顧小妹。
顧小妹覺得自己被無視了。
自尊心碎成了小片小片的，說不得多難受了。
用受傷的眼神盯著寧宴……寧宴心思狠起來，即使涼薄的人也比不上，對于顧小妹的作態，理都沒有理。
顧小妹跺了跺腳，轉身就跑開了。
背影就跟花蝴蝶一樣。
跑了兩步又轉了回來。
站在寧宴身邊，抿著嘴唇，好一會兒才說道：“大娘子，我可以做妾的。”
“……”寧宴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這樣都可以嗎？
但是……
寧謙辭若是納妾她不會拒絕，顧小妹確是萬萬不可的。
德國骨科發展在這個年代……
拒絕拒絕的！
寧宴搖頭……
顧小妹眼里的希冀徹底沒了。
看一眼顧箴言，難過的叫了一聲：“哥哥，哥哥幫幫我。”
“……”顧箴言看抬眼看向寧宴。
他知道替小妹說話不應該……
只是，只有這么一個親人。
都已經委屈到現在這種地步了。
實在是……看不得小妹難過。
“誰都可以，只有她不可以！”
“為什么……”顧小妹因為寧宴的話，震驚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寧宴說道：“謙辭喜歡誰，我不會干涉的，謙辭對你根本就沒有這種感情，若是繼續糾纏，你想讓我跟討厭俞一兮一樣厭惡你嗎？”
顧箴言比顧小妹要敏銳的多。
聽見寧宴的話，本能的開始阻止顧小妹了。
“不要任性。”
“我沒有任性，我就是喜歡謙辭哥哥，他長得好，笑的又干凈，讀書也好，這樣的人換成是誰都會喜歡的。”
“但是你就是沒有資格喜歡。”
“憑什么呀！”
“憑寧謙辭姓寧，憑你父親寧朝陽也姓寧……”
寧宴說完轉身離開。
寧有余……
寧有余看了一處大戲。
到他這個年輕，對于該懂的事情早就已經懂了。
怪不得第一次見這位叫顧箴言的時候，會有一種親近的感覺。
只是……
寧朝陽？
如果沒有記錯不是已經埋在土里近乎二十年了嗎？
怎么還能生出顧小妹這么大年紀的人？
寧有余就跟福爾摩斯一樣，發現感興趣的東西，眼睛亮蹭蹭的。
當初從那本溫軍師跟陸將軍不得不說的故事，他就找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今兒……
敏銳的感知告訴他，這里面有故事。
寧有余犀利的目光落在顧箴言身上。
顧箴言……
顧箴言現在已經不說話了。
他似乎受到了驚嚇。
如果說寧朝陽的寧是寧宴的寧，她那他跟她是姐弟……
跟寧謙辭也是姐弟。
那就是……
寧朝陽那個人，在跟娘在一起之前，就已經有了孩子了。
突然覺得，就算努力一百年也干不過寧朝陽了。
這樣的一個人啊！
真的是，這種事情大多數人都是做不出來的。
“你，你胡說……”顧小妹這次是徹底的哭了起來。
如果……
如果眼前的人說的話是實話，那她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別說做妾了，就是同房丫頭也沒了可能。
“我胡說？你看看你哥哥的長相，你再看看我的臉，你覺得這真的是偶然？”
“……”顧小妹不說話了。
捂著臉哭著往小院走去。
顧箴言盯著寧宴……
神色復雜的很。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知道的也不早，第一次看見葛三那段時間知道的。”
“這樣啊！”
顧箴言沒有開口叫寧宴姐姐。
他們是被寧朝陽拋棄的，寧宴跟寧謙辭自然也是被拋棄的。
而且……
似乎都不想跟寧朝陽再有什么接觸。
這樣的話，他們之間雖然有一半的血液相同，不過都不被自己承認。
也就不用叫姐姐弟弟了。
按著以前的稱呼，繼續下去，才是最好的。
瞧著顧箴言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寧宴嘆口氣。
“你先歇著吧，大過年的，可別……”
可別什么，寧宴把剩下的話咽在嘴里。
快過年了，得說一些吉利的話。
寧宴帶著寧有余遁走了。
走出清華園的時候，寧有余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
將自己推理出來的結果說給寧宴聽：“娘，我那個爺爺還沒有涼涼呀？”
“涼了，或者說皮囊里的靈魂已經不是原來的了。”
寧宴說完發現寧有余用看穿一切的目光盯著她……
心里猛地一凜。
“回家了。”寧有余主動的牽著寧宴的手，往家里走去。
往日一切都是云煙，人生就應該往前看。
寧宴心里熱熱的，果然，沒有白養著孩子，伸手在寧有余的腦袋上撫摸一下。
寧有余耳尖紅了一下。
他已經是大人了，不能被摸來摸去。
顧小妹哭夠了，看向顧箴言：“她是騙人的對不對？”
“騙你有什好處？”
顧小妹哇一聲又哭了起來。
確實，騙她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但是，但是好好的一個意中人，怎么就變成了哥哥。
“我不信，不信！”顧小妹說完，披上厚厚的披風，就往外跑去。
她要聽寧謙辭親自說。
陷入魔怔的人，永遠都會給自己畫一張虛擬的真相。
這樣就會聽不進別人的解釋。
古顧箴言對于顧小妹的狀態有些擔心，想了想，不前不后的跟在顧小妹身后。
冬天天晴。
冷晴冷晴的。
顧小妹跑在路上。
風就跟刀子一樣，往臉上打去……
淚水滑下，落在風刮過的地方，疼的也實在。
吸了一口氣，顧小妹繼續往前跑。
地面就算沒有雪，在冬日里潑上一盆水，就會立馬的變成冰。
顧小妹摔倒了三四次，樣貌看起來狼狽極了。
顧箴言想要快步將人扶起來。
只是……
到底沒有動作。
人成長的路上，不會一帆風順的，早些年經歷的多一點兒，才能變得智慧而睿智。
與其將人保護在安全的港灣，倒不如在有限的條件下，讓人經歷一下。
這般。
顧小妹走到寧謙辭在京城的小院的時候。
已經變得極為狼狽了。
裙子上摔出兩個破洞，手指也破了皮，臉上紅紅的，眼眶也是不停的掉瓜子。
守大門牛二瞧了一眼，就感覺到錐心的疼。
“你，你怎么了？”牛二說著話，就伸出手，想要扶著顧小妹。
顧小妹往后退了一步。
牛二……
牛二尷尬的把手放下。
還撓了撓后腦勺。
顧小妹小聲說道：“我想見見謙辭哥哥……”
“你稍等一下，我去回稟。”
“嗯。”
顧小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明明眼眶里還有眼淚，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又那么的純……
牛二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不熟悉自己了。
走到寧謙辭的書房，把顧小妹到來的消息說了一下。
寧言辭抬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