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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進了垂花門后,眼中所見、耳中所聞,便與之前大不相同了。軟轎在楓林里穿行著,清澈的水波映著滿林紅葉,光暈倒映于轎中,如夢似幻。時而便有年輕女子的笑語聲,零落在一陣陣的秋風里,斷斷續續地送入轎簾,甚至連空氣也變得馥郁了起來。
透過被風拂起的簾幕,傅珺見著不少穿紅著綠的丫鬟們,輕快地走來走去,倒將一派秋光襯成了滿園春/色。
軟轎又向前行了好一段路,這才停了下來。轎門打開,傅珺扶著青蕪的手下了轎。只見眼前是一所極大的花廳,卻是在花園的另外一邊,與楓林隔水相望。廳中珠光寶翠、華裳麗影,恰是聚了一屋子的女眷。
韋氏親自上前引路,王氏與傅珺扶著侯夫人,一行人便進了花廳。
眾人見是世子夫人親自領了客人進屋,俱是好奇,一時間,平南侯府三位女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認得侯夫人的,便微笑頷首致意。王氏在貴族圈里露面不多,大多數人皆不識得她。此刻見了,有些人便輕聲交頭接耳,打量王氏的目光也帶了幾分好奇。
花廳正中的扶手椅上,端坐著一位老夫人。她生了一張和氣的圓臉,穿著件遍地錦團花大袖罩衫,襯著里頭的墨綠色百福紋對襟襖兒。滿頭的頭發已有些花白,挽了個圓髻,發上插/著一支翡翠簪子。傅珺忖度其打扮形貌,便知道這定是撫遠侯府的老封君——現任撫遠侯之母——有著一品誥命頭銜的謝老夫人。
這謝老夫人乃大漢朝四大家族之一的謝氏族女,自嫁入撫遠侯府后,相夫教子、端嫻和婉,以賢孝聞名于世。老撫遠侯離世后,謝老夫人做主,從謝家族中選了一位侄女兒,嫁予了現任的撫遠侯。
這謝氏自入府后,不僅與撫遠侯鶼鰈情深,更與謝老夫人十分投緣,二人名為婆媳,實則親若母女。可惜的是,前些年謝氏因病去逝了,撫遠侯哀痛愛妻早逝,又與夫人情意深重,執意不愿再娶。早早立了長子盧榮為世子,又為其娶了關中大族嫡女韋氏為妻,算是將家事安排妥當。
因此,現如今撫遠侯府的中饋由世子夫人韋氏執掌,二太太章氏從旁協助,謝老夫人坐居中軍,起到個定海神針的作用,一應事宜倒也井井有條。
因那謝氏生前與侯夫人十分交好,她故去后的那段日子里,侯夫人便時常上門安慰謝老夫人,故侯夫人與謝老夫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此刻見著侯夫人,謝老夫人的眼圈兒早就紅了,她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想要走下座位去。侯夫人忙上前兩步扶著她道:“老太太快坐著吧。”
謝老夫人便拉著侯夫人的手,埋怨她道:“怎地這時候才來,倒叫我盼了好一陣子。”
侯夫人忙賠罪道:“都是我的不是,讓老太太久等了。”
謝老夫人見了侯夫人,不由便想起自己那早逝的侄女兒來,眼圈又是一紅。侯夫人怕她傷心,忙道:“惹老太太生氣是我的罪過。過會子開了席,我自罰三杯給老太太請罪。”
謝老夫人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啐她道:“當著這一屋子晚輩你也這么說,回頭可休想賴掉。”
一旁的韋氏便笑道:“老祖宗放心,有孫媳婦兒替您瞧著呢。”二太太章氏亦接口道:“定替您好好的出這口氣。”這話說得謝老夫人更樂了,滿屋子的人也皆笑了起來。
謝老夫人這時才瞧見侯夫人身后還跟著兩個人,便笑著問道:“這是誰家的媳婦子,好齊整模樣兒。”
韋氏便笑著回話:“回老祖宗的話,這是傅三太太和他們家四姑娘,是陪著侯夫人同來的,您以前見過的。”
韋氏的話音一落,花廳里便靜了一靜。眾人的目光再度投在了王氏與傅珺身上。其中凝注在王氏身上的眼神里,便多了幾分含意不明的味道。
誰不知探花傅三郎的美名?想當年,傅庚以炙手可熱的探花郎身份,不娶高門、不慕世族,偏與不算出名的姑蘇王氏結了親,且娶的還是個庶女,這段軼聞曾占據京城八卦榜榜首好長一段時間。在座諸女中,難免便有一、兩個當年曾被“春溫一笑傅三郎”迷倒過的,此時那酸中帶苦、妒里含羨的眼神,便嗖嗖嗖地直向王氏身上招呼。
謝老夫人年紀有些大了,記憶力衰退,已經不大記得王氏了,便笑著對王氏和聲道:“好孩子,過來我瞧瞧。”
王氏便攜著傅珺,雙雙來到了謝老夫人的面前請安見禮,又抬起頭來讓謝老夫人細瞧。
王氏今天打扮得十分低調。上身是件豆綠色繡朵梅妝花絹襖兒,下襯著暗鶴紋冰綃馬面裙,挽著最普通的墮馬髻,發上只簪了兩支玉釵。
然而,這低調的裙衫穿在王氏身上,不僅沒有掩去她的美麗,反倒讓她的容貌更加奪目。此刻,當她抬起頭來時,傅珺只覺得周遭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更為復雜,冷熱交織、妒羨纏雜。
在這無數道視線中,有一道視線格外引起了傅珺的注意。那視線既不冰冷,亦不灼熱,卻帶著令人不快的窺探與怨毒,幾乎便粘在了王氏與傅珺身上。
借著抬頭的機會,傅珺向旁掃視了一眼,卻見在謝老夫人的身邊,立著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女子,手執香帕,正凝目望著她們。
那女子容貌清婉,氣質淡雅,穿著件天水碧的長褙子,梳著飛仙髻,髻上斜插著一只金鑲玉流蘇步搖,兩邊各戴著一只鬧蛾點翠掩鬢簪,打扮得很是與眾不同。
見傅珺的眼光看過來,那女子便目注傅珺,笑著微微頷首致意,姿態嫻雅、笑容端莊。
只是,她溫婉的笑意卻一點未達眼底,清淺得連敷衍都算不上,那眼神更是冷若寒冰。而她的表情則更是與笑容相反,時而雙眉微垂,里面淺皺前額。基本上將一切表示厭惡與輕蔑的微表情,輪番動作了一遍。
傅珺心下詫異,面上卻絲毫不為所動,只看了她一眼便又垂首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