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巫醫覺醒。
就在傅庚跨出榮萱堂院門的同時,一道纖麗清婉的身影,也走進了撫遠侯世子盧榮的書房。
盧榮正在桌前看書,聽見廊下小廝報“二姑娘來了”,便忙從桌前站起身來,笑著道:“妹妹可是稀客,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盧瑩脫下身上的斗篷交予身旁的丫鬟,又從另一個丫鬟的手上接過只描金朱漆托盤來,含笑道:“妹妹特來瞧瞧大哥哥,順便給哥哥送些吃的。”
盧榮笑道:“是什么吃的這么稀罕,還要妹妹親自送過來。”
盧瑩輕輕將托盤放在桌上,那托盤里有一只竹青官窯瓷罐,一陣鮮甜的香氣從罐子里傳了出來。盧榮不由聳動鼻尖道:“好香。”
盧瑩笑道:“是蜜釀羊羔水晶羹,我照著母親留下的法子學著做的。”
盧榮聽了這話,面上便露出了一絲懷念的神情,嘆道:“怪道這味道如此熟悉呢。”
盧瑩柔聲道:“大哥哥快嘗嘗,看味道可好。”說著便親手布了碗勺,舀了半碗羹遞到了盧榮面前。
盧榮舀起一勺來嘗了嘗,面上的神情越發柔和,溫聲道:“很好吃,跟母親當年的手藝很像。”說到這里,他極輕地嘆了口氣,眸中懷念的意味更深了些,低下頭去又舀了一勺羹,放在口中細細品嘗,面上的追憶之色越來越深。
盧瑩也不說話,只溫柔地笑著,看盧榮吃光了碗里的水晶羹,又遞過毛巾叫他擦嘴。
盧榮接過毛巾拭拭唇角,和聲道:“妹妹有心了。”
盧瑩笑了笑,將那瓷罐交予一旁的丫鬟,柔聲道:“這羹冷了便不好吃了,且放在火上煨著。”
那丫鬟領命下去了,盧瑩便柔聲道:“聽嫂嫂說大哥哥最近胃口不大好,妹妹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順便跟大哥哥說說話兒。”
盧榮笑著打趣道:“妹妹難得洗手做羹湯,看來是有事求為兄了,說吧,是什么事?”
盧瑩面上一紅,道:“大哥哥怎知妹妹有事相求?”
盧榮見盧瑩這紅著臉的樣子,眼前便不禁浮現出小的時候盧瑩撒嬌求他幫忙的情景來,面上的笑意愈發柔和,柔聲道:“你啊,還和小時候一樣,每回求我什么事的時候,就說給大哥哥送吃的。多少年也沒變。”說到后來,他的語氣不由帶出了幾分回憶與懷念。
盧瑩含羞帶怯,輕垂臻首、緩低蛾眉,柔聲笑道:“大哥哥果然最知妹妹,妹妹確是有事相求。”
盧榮便笑問:“何事?”
盧瑩卻未說話,清麗的眸子向兩旁掃了掃。
盧榮不由失笑道:“什么事這么要緊,還要避著人說。”一面說一面便揮揮手,侍從們便皆退了下去。
待到屋中再無旁人,盧榮便笑道:“現下可以說了吧。”
盧瑩輕輕“嗯”了一聲,未曾說話,人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款步走到盧榮面前,雙膝一彎,當先便跪了下去。
“妹妹!”盧榮吃驚地看著盧瑩,伸手便欲扶。盧瑩卻將身子向后一縮,避開了盧榮的手,仰首顫聲道:“妹妹只能來求大哥哥了。”說罷便落下淚來,那晶瑩的淚珠宛若透明的珠串,顆顆灑落在她的衣襟上。
“你這是做什么?”盧榮大為驚訝,對盧瑩此刻的表現完全沒有頭緒,蹙著眉頭打量著這位妹妹,神情里帶著幾分疑惑。
盧瑩垂下頭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待到再抬起頭來時,她的眼中已無淚意,一雙眸子亮得怕人。
“我要嫁予傅三郎。”盧瑩一字一句地道。
盧榮呆住了,往后退了兩步,神情無比震驚,過了好一會才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盧瑩的面上微微一紅,隨后便浮起一絲夢幻般的笑意,微微垂首柔聲道:“妹妹是說,妹妹想要嫁予傅三郎。春溫一笑傅三郎,探花傅三郎,妹妹想嫁予他為妻。求大哥哥成全。”說到這里,她的眸子里漸漸便蘊起一層淚光,無助地看著盧榮,眼中滿含乞求。
“你……你瘋了么?怎地突然說這些?”盧榮難以置信地看著盧瑩。他萬沒想到,盧瑩今日所求竟是此事。這簡直叫人無法接受。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突然,”盧瑩的面容變得十分哀婉,微帶哽咽地道:“所以我才會來求大哥哥,只有大哥哥能幫我。大哥哥去和爹爹說了,爹爹會同意的。”
“妹妹這話我竟聽不懂了,你究是何意?不,你這是什么打算?不,不,你告訴為兄,你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竟說出這樣的話來。”盧榮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盧瑩面染薄紅,垂首輕聲道:“過不了幾日,平南侯府便會上門議親,只要大哥哥到時候跟爹爹說一說,爹爹必會同意這頭親事的。”
“妹妹怎知平南侯府會上門提親?”盧榮驚訝地問。
盧瑩一臉的羞不可抑,輕聲道:“是祖母悄悄問妹妹的,妹妹……”
“你同意了?”盧榮不敢置信地問道。
盧瑩輕輕點頭,柔聲道:“祖母告訴我,平南侯夫人與她老人家說了,原先給傅三郎挑親事的時候,便瞧中了我。不巧我那時候病著,這才讓那王家的庶女進了門兒。而今,傅三太太去了,平南侯夫人找人算過,說若是傅三郎百日內續弦,會一生順遂、夫榮妻貴……”
盧榮不待她說完,豁然起身厲聲道:“我看妹妹是真瘋了。你還要和爹說?爹怎么可能同意?且不說那傅編修剛死了太太,家里正辦著喪事。便是你的身份,他一介小小編修如何配得上?我勸妹妹且打消這個念頭,我這就叫人送妹妹回去。”
“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盧瑩忽然拔高了聲音道。
“妹妹!”盧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得一怔便去捂盧瑩的嘴。盧瑩也不掙扎,只任由他捂住嘴,雙眸輕輕闔住,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滴,白皙的雙頰邊滿是淚痕。
盧榮低頭見了,不由心頭一軟。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盧瑩也總愛這么哭,也不出聲,只靜靜地落淚,瞧來分外叫人心疼。他望著垂淚不止的盧瑩,終是無力地松開了手,心疼地道:“是大哥哥不好,有沒有弄疼你?”
盧瑩搖了搖頭,凄然道:“比起我心里的疼來,這點疼又算得了什么。”
盧榮嘆了口氣,伸手去扶盧瑩。盧瑩卻依舊不愿起來,抬眼望著盧榮,慘笑道:“我知道大哥哥說得對,我也知道,我這么來求大哥哥,會叫大哥哥為我擔心。可是,我也沒辦法啊,妹妹真的沒辦法。這一顆心里全都是他,想忘也忘不了。”她哀哀地訴說著,身子輕輕顫抖,單薄得宛若一片風中的雪花。
盧榮神色復雜地看著盧瑩,長嘆了一聲,柔聲道:“妹妹既知此事不對,便莫要再作此想了。大哥哥知道妹妹這幾年過得苦,你放心,大哥哥定替你尋一門頂好的親事,絕不比那傅庚差。這事你交給大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