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巫醫覺醒。
跪伏于地的王宓身子一震,過了好一會,方緩緩地抬起頭來。
劉競的眼前,立時便現出了一張精致細嫩的秀氣臉龐。
那容貌雖算不得絕色,卻帶著一段天然的江南風韻,尤其是那雙含羞帶怯的眸子微微地垂著,黑而長的睫羽之下,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不斷滾滾而落,宛若剔透的露珠,掉落在新綠的草葉上。
劉競微微瞇起雙眼,將眼中越來越濃的一絲興味掩了去,那略略下垂的眉宇之間,卻是漾起了春風般溫柔的神情。
“吾幼時亦被父皇罰過面壁,”他語聲溫和地道,“皇祖母最是慈和,你莫要掛懷。”
這溫柔的話語與溫和的聲音,終是讓王宓止住了眼淚。
她悄悄地抬起眼眸,透過睫羽向劉競睇了一眼。
那一刻,浩蕩的東風卷起幾片落英,正在他的衣衫間飄然起舞。他繡了青龍的袍袖在風里翻飛著,襯著他俊美溫和的容顏,剎時間便填滿了王宓的胸臆與眸間。
原來,這天下至尊的二皇子殿下,竟是如此的俊美溫柔。比起他來,唐俊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此生若得長伴于這般俊美的男子身畔,那豈非……
王宓不敢再往下想,只飛紅了臉頰垂下頭去。
外界的一切聲息在此刻盡皆消失了,她的耳中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響,越來越快,一如身邊掠過的春風,愈來愈柔,也愈來愈暖……
當這一陣溫柔的春風拂過這一對偶遇的男女,穿過冰冷方正的宮墻,最終掠上歲羽殿屋頂上的那只高大銅鳳時,歲羽殿里的人卻是走得差不多空了。
方才,太后娘娘在送走王宓之后,便顯得有些懶懶的,連太子妃盧菀的話也不愿多搭理。盧菀便率先辭了出來。
太子妃一行人離開后不久。太后身邊的大監周滿泰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悄悄湊在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
彼時,正有個女官在大聲念著曲水流芳宴的詩作,眾人俱是用心聆聽。唯有傅珺這個不通詩詞的人,注意到了太后這邊的異動。
傅珺猜測,這宮里怕是出了什么事,且還非小事。太后聽了周滿泰的話之后,臉上雖仍是笑著的。眼神卻在一瞬間變得極為冷厲。
周滿泰說完了話,便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此時那女官也念完了詩。太后便笑著道:“本宮聽著這詩都寫得不錯,夫子們覺著如何?”
何槿作為夫子的代表,此時便又站起身來道:“娘娘高見。”
太后便笑道:“既是如此,你們便先回去評出個高下來,回頭我皆有賞。”
何槿躬身道:“謝娘娘恩典。”
太后揮了揮手,微露疲態地道:“便這么著吧。今兒我也乏了,想你們站了這大半天兒也累了,便都回去吧。”
何槿等一眾夫子便都起了身,帶著學生們向太后行了禮。便俱都出了歲羽殿。
九重宮闕,殿宇深深。當高大的雙闕終于出現在傅珺的視線中時,她那顆提在半空的心,這才完全地放了下去。
終于結束了。
這一次入宮真是折騰得她身心俱疲,此刻傅珺只想早早離開這深不可測之地,快點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
來到宮門之外,傅珺沒急著去找馬車。此時各府來接的人擠作了一團,她想等人少些再說。
誰想便在此時,她瞥眼竟在人群里瞧見了傅庚。
傅珺不由大為訝異,睜大了眼睛凝神看去。卻見在車道的拐角處,傅庚正站在那里與人說著話,神色看上去頗為凝重。
傅珺想了一想,便帶著涉江提步走了過去。
傅庚此時正有些頭疼。
今兒宮里出了幾件蹊蹺事。事情雖都不算大,但合在一起便不是小事了。圣上便令龍禁衛與內衛聯合調查,又特別加了一道口諭,令傅庚督辦此事。
傅庚此時便在溫佐的陪同下準備入宮。因見白石女學部的學生們出來了,他便先暫避在了一旁。
傅珺走過去的時候,傅庚也瞧見了她。便笑道:“為父正在這里等你呢。”
聞聽此言傅珺不由有些訝異,便笑問道:“爹是來接女兒的么?”
傅庚搖搖頭,溫聲道:“不是,為父是來辦事的。”說到這里,他微抬眼眸,向著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華貴馬車瞥了一眼,方道:“稍后你與為父一同回府吧。”
雖然不明白傅庚是何用意,傅珺卻也沒有多問,只含笑道:“是,女兒遵命。”說著她便又向溫佐行了一禮道:“見過溫將軍。”
溫佐笑著向她點了點頭,又問傅庚道:“傅大人這是要帶令愛同去?”
傅庚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拂了拂衣袖道:“我們進去吧。”
溫佐便向旁揮了揮手,幾名龍禁衛便跟了上來,眾人徑直進了宮。
一隊龍禁衛加一位官員,這種組合并不叫人奇怪。可若是這隊伍里還有一位姑娘并她的婢女,這就有些奇怪了。
好在那宮里的人向來是見多不怪,一個個目不旁視,走過路過的宮女太監更是有多遠避多遠。這龍禁衛一出場,必然不是小事,哪有人往前湊的?找死呢么?
眾人走了一段路,便又有一個穿著內衛服色的小頭領帶著數人迎了上來,與溫佐和傅庚寒暄了兩句之后,他們便轉向了北邊的一條路。
傅珺一眼便瞧見了人群里的孟淵。
那一刻,她心里的驚訝實是難以形容。
她真不知道,她的這位白石同期生到底是打了幾份工?這一會兒少主一會兒小廝的,現在又成了內衛。那他平素在白石的功課又怎么說?傅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他們這一行人已經來到了皇宮的東北角。傅珺從未來過這片區域,心中難免好奇,便也放下了對某神秘少年的思量,轉而朝四下打量起來。
透過帷幕看出去,傅珺覺著這里很像是底層太監與宮女的居住區,一大片低矮的房舍鱗次櫛比,若非來往之人穿著的皆是統一服飾,倒與尋常街巷無甚不同。
經過了這片區域再往前走上一段,便到了一片類似于辦公區的地方,內衛頭領著他們來到了其中的一處,一面推開那扇黑漆大門,一面便道:“那李成喜便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