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玖朝那白色的寒氣鞠了一躬,輕輕的道了一句感謝。
冰人散去,空間又再一次變成先前的景象,身后依舊空空如也,而身前卻又是一片柳暗花明,那些在試煉里被破壞,卻又悄然恢復花紅柳綠的美景里,唯一不變的是腳下的那條漫長的石子路。
但腳下的石子路卻也仿佛在發生著變化,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石子路,卻呈現出了不一樣的景象——眼前的石子路突然凸起,然后就一層蓋過一層的立在魏玖面前,依舊是一眼望不到邊,但這一次卻變成了階梯。
而最底層依舊立著一塊熟悉的碑,上面正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大字“通天路通天”,筆法蒼勁有力,但看起來更像是一種警示的碑牌。
魏玖搖了搖頭,完了,這樣的奇觀必定又是幻境,而身后卻早已沒了退路,就算想要退縮都是沒有可能的,而另一方面,前面兩關,第一關給了魏玖一場很美的夢,第二關又讓魏玖學會了風塵圓舞曲,這第三關究竟是什么反倒讓魏玖有些關切了。
一步踏上這所謂的通天路,魏玖這才明白它為啥叫作通天路通天,修為再一次被封印了起來,魏玖就和健壯一點的普通人一般無二,但剛一踏上來就感覺到身上的壓力要遠遠高于外界,這樣的壓力于普通人而言真的可謂是寸步難行了。
突然,一道古樸厚實的聲音傳來——
“通天路通天,心誠者,三步一叩,五步一拜,心若不誠,負千鈞,載萬銖,九死一生!”
看著漫長的臺階,魏玖也是無奈了,不禁苦笑道,“叩拜這方面,叩拜是不可能叩拜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叩拜!”
心性使然,這一生只跪父母,不拜天地,縱然明知道這一個選擇會有多么的艱難,但他也毅然決然的踏了上去。
一步、兩步,魏玖朝著上方攀登著。腳步抬得很慢,失去修為的他面對這樣的壓力也只能選擇這樣硬撐著,感受到壓力的不只是皮膚表層,內臟也能感受到這樣的壓力,就連呼吸的節奏都變得很慢,血液里面氧氣的匱乏讓魏玖的腦袋里開始出現大片的空白,而腳下有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
越往上走,腳下的步子越慢,魏玖死死的咬著牙齒,手掌掐著自己的大腿,已提醒它不要把速度慢下去,不知不覺間大腿上竟然已經有了一道很深的血痕。
眼前閃過一束束奇異的光芒,魏玖知道,那依舊是自己的幻覺。
頭頂上浮現的是舒錦惠的影子,她正雙目含情的看著魏玖,絕世的容顏、完美的體態,那是只屬于她的美。
初遇的那年,他只是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奪走了她的心,后來他愛上了另外一個人,她三天沒有在課堂上,后來聽她的閨蜜說,她就呆在房里茶飯不思,用眼淚和傻笑來度過了那三天。
再后來的那個暑假,他強勢的奪走了她的處子之身,而她對他的愛愈是一發不可收拾,再后來的日子里相戀、相守,他待他如初,而她亦一直為他堅守著這段最美的愛。
看著舒錦惠的影子,魏玖嘴里斷斷續續的念叨道,“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媳婦......我......我愛你!”
腳下的步子又跨了一步,但壓力已經到了的臨界值,皮膚在運動的過程中發生輕微的形變,但畢竟魏玖是修行的人,體質比普通人強很多,雖然痛苦,但苦苦的支撐之下魏玖的心思也開始回憶這自己的這一生。
又是向上攀登了數米的距離,眼光的光芒不停的跳動著,魏玖看到九義堂的過去和未來,看到了言小瑾的犧牲與付出,看到了張琴、江萌、何雨欣、杜菲這些介于愛情與朋友之間的紅顏知己。
一滴一滴鮮血低落到階梯之上,魏玖走的每一步都踩得很重,而走過的地方卻殘留著一道干凝的血跡。
那不是某個傷口的血跡,說道傷口魏玖的身上最多也只有大腿被指甲掐破的笑傷口罷了,那鮮血是一種和血液在絕對的壓力下所產生的質變,鮮血在體內亂竄,每一個毛孔、每一處汗腺都在向外滲透著。
視線的上方不停的出現著各種各樣的生活片段,每一個場景都在吸引著魏玖向上踏出一步。
但,人終究會有一個極限,不是嗎?
魏玖的的大腦已經嚴重的缺氧,四肢在這種呼減的狀態下變得僵硬乏力,眼睛就像被粘住了一樣,一次一次的想要閉上,終于精神的力量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上的承受力,視線變成白色,大腦里的神經在這一瞬間都停住了。
眼前最后殘留的想象,是關于蘇潔的,那個藏在魏玖心底的人兒,最珍貴卻又最遺憾的人。
“丫頭.....我該怎么辦.....我撐不下去了嗎?說好的,等你....畢業了我們.....就結婚,這輩子.....非你不娶,我會.....等你,一輩子!”
魏玖眼前一黑,整個人蹣跚了一下,朝地面上摔去,雙腿再也支撐不住那么沉重的身軀,兩腿一彎,徑直的朝地面上跪去。
這一跪,倘若真的跪倒在地上,恐怕魏玖這輩子都不會甘心的吧!
命運的齒輪總是會在恰巧的時候轉動起來,而既定的宿命只是在那個節點上輕輕的推了一把罷了。
原本緊閉的雙目卻在這一剎那睜開,血紅的瞳孔,沒有一絲的情感與思想,那晶瑩透徹的雙眸被完全的替代,而嘴角卻勾起一道邪魅的笑意,似輕狂又似一陣傲氣。
血色雙眸的魏玖皺了皺眸,雙腿一伸,竟然沒有絲毫的不適,整個人都在一瞬間站直,甩了甩手,身體沒有絲毫的限制,直接在這個空間里動作了起來,一步快過一步,這條通天路在他面前簡直如履平地一般。
只聽“轟”的一聲,仿佛有什么突然破碎的聲音,魏玖的身上一道道真氣快速的匯聚,仿佛修為被封印的規則失效了一般,元素、靈氣不停的涌入魏玖的身體里面。
但此刻,勾起的嘴角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然后再也沒有任何動作,四周的一切恢復了正常,雙目又一次緊緊的閉上,沒有人能知道下一秒睜開的,會是什么。